评论一路滑下去,也都是两家粉丝夸谦虚低调的控评,掺杂着几条找茬挑刺的,没露任何端倪。
顾念栖这才松了口气,也是这时才后知后觉有点闷,按下车窗想去去烟味,但清冷雪气夹杂着刺鼻的尾气味瞬间涌入,让她不由得皱眉打了个寒颤,又立刻将车窗升起。
“失策了。”沈亦航手肘支着窗框,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太阳穴,“原本想着晚上带你来这里兜兜风,散心效果也许会不错。”
“我没什么心好散的。”顾念栖抬眼,望着前方轿车灭了又明的尾灯,若无其事的耸下肩。
沈亦航看了眼烟灰缸里一路上不断堆积的烟头,神情似笑非笑,“没什么心好散?”
顾念栖一时语塞,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
“你很久不抽,我以为都差不多能戒了,今天什么情况,”车流很缓慢的前行,沈亦航得以偏头打量她,
车内暖气开得足,腰间的系带被她解开,大衣领口自然的敞着,露出的脖颈白皙,又被浓密黑发遮盖住些许,无需费力做些什么,似乎生来便风情万千。
她看似放松的靠在头枕上,窗外霓虹在她脸上流转,光影变幻,却将她眼底的怅惘倦意衬的更为清晰。
今天的演出很顺利,他原以为她已经能够摆脱缠绕多年的梦魇了。
这梦魇说到底是源自宋宴辞,于是他想当然的以为,她终于将那些难捱的人和过去一同丢掉了,然而见到她时才发现,这张艳丽依旧的脸上,神色不见半点轻松。
沈亦航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收紧,眸色略微动了动,试探着开口,“是跟他见面,发生什么了吗。”
顾念栖顿了下,“也没什么特别的。”
然后若无其事的垂下眸,带点刻板的,一下下的拨弄着打火机的上盖。
她带着的那包烟只剩下小半,很快便被她消耗一空,偏偏沈亦航不肯将他的分给她。
“亦航,”她忽然笑了一下,不过笑意中尽是自嘲,“我就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谭靖,方然,安安,她的粉丝和所有熟悉她的人,都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她今晚令人意外的表现,谭靖甚至发消息感叹她起初是怎样的畏惧一切目光和镜头,能有这样大的转变堪称涅槃。
她不知道如何回复。
如果刚才真是一次涅槃机会的话,她恐怕已经在那场涅槃之火里,被化为了灰烬。
那时她随着主持人的报幕声,在一片黑暗的舞台上寻着标记站定,跟彩排时不同,如今站在台上放眼望去,比起当年让她刻肌刻骨的那一次,观众多了三倍不止。
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一幕幕此刻开始不断涌出,清晰的与眼前的光影重合,顾念栖的手脚忽然就开始发麻,心律紊乱,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开始变得稀薄。
惊恐障碍这种病,就是会反复出现并且不可预期,尤其是在特定的场景下,突如其来濒死的失控感还是会让人发疯,这也是她这些年尽量避开舞台的原因。
许久没有发作,她自负的以为自己已经痊愈,而曾经感受过千百次的感觉让她不由慌乱,她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尽可能的调整着呼吸,但心跳丝毫不减,手指发颤,掌心不断渗出的潮湿让她快要抓不住话筒。
报幕结束,灯光即将亮起,就在事情将要演变成她再一次落荒而逃的时候,茫茫人海中,她敏感的捕捉到了一道目光。
其实这道目光的存在感并不强,也并不热烈,只是静谧安稳的落在她身上,却依旧让她感受到了深邃,就好像夜幕倒映在海面上的星河。
也正是有这样一道目光在,她莫名安心,也让她抱着不能被他看笑话的赌气心态,硬是撑到了演出结束。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她跟自己斗争的一次胜利,可只有她明白,自己输的有多彻底。
输给自己的不自量力,输给自己可笑的自尊,
输给宋宴辞对自己无法磨灭的影响力。
九年何其漫长,长到足以冷却随着滚烫血液在心脏周而复始的感情,可当他再次站在她面前,再次用那双纯黑的眼静静注视着她的时候,死去的蝴蝶又开始扑簌振翅,告诉她它从未消失。
在负气对他说出那句我不需要你的时候,天晓得她心里究竟有多不磊落,
但她更不想再一厢情愿的重蹈覆辙。
认识十余年,尽管她只说了寥寥几个字,但沈亦航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叹息的同时无奈扬了下唇角,在绿灯亮起的前一秒,伸手安慰似的揉了下她发顶,
“累了就睡会吧,都会好的。”
终于驶出了拥堵路段,道路开阔,车速也变得均匀。
顾念栖应了一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位里,手机屏还亮着,她看了一眼,将合照保存进了相册。
这还是她成年后,和他的第一张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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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横店已经是凌晨两点,沈亦航因为时差缘故还精神奕奕,又连夜开车去了沪市说要处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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