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日的谈话我听见了,你想杀她不是吗?是你这主子的授意吗?桃枝双目通红,指着文昭,愤恨地目光扫过屋中的三人:为什么?因她是云家人,还是因她是林老的爱徒?她还是个孩子啊!秋宁面露尴尬之色,槐夏满脸惊骇,文昭被几人吵得心烦意乱,桃枝热血上头,房中的气氛有些微妙。她醒了。观主朝着此处走来的时候,大老远就听到了桃枝愤恨的话音,直接推门进来:桃枝,她想见你,快去吧。文昭倏的从椅子上起身,也想随人去看。桃枝匆匆小跑着离开,观主转身合拢了房门,沉静的眸光掠过房中的主仆三人,突然双膝点地,恳切地拱手请求:贫道知晓您的身份,请您恕罪,贫道斗胆,求您另寻别处安居,敝观实在担不得您的垂青。突如其来的逐客令入耳,文昭的容色略显尴尬,缓了许久才轻声出言:观主请起罢,孤本也打算近日离去,不会叨扰太久。您既开口,等云葳能动了,孤便带人走。小芷您不能带走。观主硬着头皮回绝:她的籍文在敝观,贫道答应林老护佑她成人,不会将她托付旁人。她自愿入道与亲族决裂,也无还俗的意愿。况且,她不想再见您,缘由,您也知道。她非懵懂稚子,孤自去与她谈。文昭强硬的拽起了地上的人:观主年过半百,也该看得清楚,即便她误会了,但孤无心伤她。孤杀人轻而易举,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给人寻好药,留下等候。您为何非要带走她?观主愁眉深锁的出言追问。观主可知,她的生辰是何时?文昭晃了晃自己手心里捂得发热的长命锁,并不回应观主的质问。 诓骗长夜清寂,阴云漫天。文昭审视着惯常沉稳的观主,等她给出回应。观主垂眸低语:元月十五,上元节。具体时辰?文昭追问。不知。观主如实回应,正色回视着文昭:您问这作甚?小锁中所刻,乃是寅初三刻;而余杭云家长女八字,却是未正一刻,差了数个时辰。自家女儿的八字,还能刻出两样来?文昭徐徐道出疑点:且你怕是护不住她,有人要她的命。
观主一愣,两个生辰这等隐晦,她从不知晓。文昭言及有人要云葳的命,她更摸不着头脑:取小芷的命?为何?孤也想知道为何。文昭并不隐瞒:孤的人可以护她,如今也并非全无线索。观主不信,可与孤演场戏,引蛇出洞。孤也好奇这道观里,何处藏了监视云葳动向的一双眼。监视?观主愈发费解:此道观是林老所建,收容的都是孤女寡妇可怜人。小芷是去岁开春,为躲避家中定亲,才和林老从余杭来此定居的。观主就没想过,云家不会真的放手不管女儿?文昭凤眸微转:这一年来,观里有无新人进来?听得此语,观主的眸色一凛,恍然醒悟:您是说云家一直派人盯着她?去岁初夏观里确实来了个新人,可云家即便不在意她,也不会伤她罢?虎毒不食子,自己的骨肉,如何舍得?你们都无人好奇,为何云家不疼惜她?为何出身世家,仅仅十二岁就被定了荒诞的亲事?文昭格外费解,难不成父母厌弃孩子,在民间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些事贫道也一知半解,大抵是因云家重男轻女,她有三个弟弟。而且无人不知,云家人看云相脸色行事,据说云相不喜这个孙女,连带她爹也不待见她。观主将所有知晓的事都和盘托出,云葳只与她说过这些。这番说辞入耳,文昭觉得这家人荒诞至极。但她不认为这是对女儿下杀手的理由,思及方才秋宁和桃枝查出的线索,文昭觉得此事背后,与朝堂阴谋脱不开干系,或许是她给云葳招来了灾祸。那就先把这个奸细引出来。思忖须臾,文昭话音略显阴恻的出言:还得劳观主再容留孤几日,与孤好生配合。自当如此。观主改了主意,若云葳有危险,自要选择对她好的决断。至于云葳真实的底细,约莫只有林老清楚,但她无需执着于此,都是林老的下属,听命护人周全便够了。夤夜更深,天边划过几道晶亮的闪电,簌簌雨丝绵绵,文昭撑着把油伞,立在了云葳的房门外。卧房里烛火昏黄,这人约莫还醒着。桃枝进去一个多时辰了,一直没出来。方转醒的人身心都很脆弱,文昭不敢贸然近前,只好等着桃枝出来,询问下云葳的状态。不过半刻,桃枝蹑手蹑脚的探身而出,眼神示意文昭离开。文昭见烛火未灭,往院中走了两步:她如何了?早睡了,什么也没问。桃枝满目疼惜的神色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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