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随从!文昭难掩失望,拂袖冷哼了声。依您之见,要放了桃枝吗?秋宁摸不准她的态度,若换了旁人,此刻文昭非得下令严审不可。将她安置进西宫,找个小院看押,晾着她。文昭凤眸觑起, 语气疏冷:既不老实配合,就让她慌上几日, 也让云葳老实几天。是。秋宁暗道文昭阴损,捏着桃枝在手,就等于捏住了云葳的半条小命:您回寝殿吗?去给朕下碗面来。文昭摁着太阳穴,话音透着慵懒:岭南有人揭竿而起,道朕构陷忠良,是灭杀元家满门的毒妇,要自立呢。朕今夜得好生思量一番,明日才可迅速派合适的人马去平乱,方不辜负他们恭维朕的一句毒妇之称。秋宁的眼尾跳了两下,垂头压下扭曲的五官,一溜烟跑去膳房给文昭煮面了。彼时寝殿内,槐夏一早把云葳拾掇得干净整洁,身上散发着沉水香的清雅浅韵,披散的青丝顺滑如锦,眼波隽柔,清婉绮丽,令人一见倾心。槐夏并无旁的心思,只是爱美罢了,尤其擅于欣赏挖掘美人美色,也有一身给人梳洗打扮的好手艺。云葳窝在宽大的松软床榻上,心中小鹿乱窜,手指不停搅弄着头发丝,不多时便扯了一团青丝在侧,粗暴地团成了一个毛球儿。她在怕,怕文昭只是逢场作戏的戏弄她,随意占了她便宜,玩弄她的一颗真心。可她自己也拎不清,她对文昭是仰慕,是敬畏,还是依恋,抑或是只想有个足够强大的姐姐护她疼她。从前,林青宜教过她一本书,那书名《帝行》,乃是前雍孝文帝所著。云葳记得,师傅曾言,孝文帝是她最敬仰的人,而这人有个相依相守的挚爱,亦是政局中坚不可摧的同盟,自姐妹到帝后,一生无欺。她幼时不理解这份感情,也不理解师傅一生未嫁,只为给一英年早逝的女君守身的执拗。但今夜,她心底仿佛萌生出了一种崭新的情愫,朦胧的悸动里,隐隐理解了师傅的仰慕、追求与守候半生的因由,甚至想要亲自用余生去感悟,师傅一生遗憾苦守里仅存的幸福是个什么滋味。怀揣着复杂而矛盾的思绪,她抱紧了身下的锦被,不安的在床边扑腾了好几个回合,终于斗不过睡神的呼唤,迷迷糊糊入了梦,免去了半个长夜里的纠结,期待与畏惧
翌日天色响晴,时近正午,文昭才散去小朝议。一众大臣步下殿外的台阶,尽皆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去了,面色都不算好。澜意,今日你回府时,记得给你姐姐去个话儿,让她明日与宁烁一道入宫来。文昭眉眼间皆是疲惫,话音也透着无力。臣谨记。舒澜意整理好御案一侧的文书,温声提议:陛下,您半日未得闲,外间春芳正当时,不若臣随您出去走走?舒澜意心底压着狐疑,云葳回来有好些日子了,竟再未曾出现在宣和殿,也不知文昭和云葳二人之间,是否生出了什么岔子。她正如此想着,只听文昭轻叹一声,转眸询问槐夏:云葳呢?朕昨日命她归朝,怎到现下都没见人?朕随澜意去园中走走,你让她往园中见朕。槐夏委屈巴巴瘪瘪嘴,她并不知这君臣二人昨日商量了何事。今早云葳醒来,看着寝殿空空,便又倒头睡了过去,她也不好将人强行拽起来。游走于蜿蜒的石径小路上,文昭的眸光略显散漫,扫过满庭芳菲,随口问着舒澜意:你和萧妧的事儿,打算瞒着两家长辈到几时?若是不敢开口,可要朕给你撑腰?闻声,舒澜意直接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呛的躬身咳嗽不止,扶着腰缓了许久,才cao着沙哑的嗓音回应:陛下恕罪,臣臣和萧妧属于,有心无胆。若萧姨知晓了,怕要把萧妧打成废人。至于么?危言耸听了罢。文昭眼底闪过一抹狐疑的精光:你们两家可是有古例可循的,萧帅素来通明豁达,又只有萧妧一个女儿,怎会为难晚辈呢?舒澜意缩了缩脖子,心虚解释:萧姨怪妧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二人关系紧张,臣无意火上浇油。文昭沉吟须臾,眸光一转,缓缓提议:朕给萧妧一个立功的机会,不就结了?是何机会?臣洗耳恭听。舒澜意眼中划过一抹晶亮。岭南三州突然叛乱,定有人从中作梗。那儿本是庐陵王的辖地,这群贼却打着为元邵洗冤的由头造反,委实奇怪。朕亟需一牢靠能臣查访幕后主使,交给萧妧如何?文昭将自己的思量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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