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出没于寝殿与宣和殿的连廊下,仿佛两个小贼一般胆战心惊。云葳被二人颠簸惊醒,睁开杏仁大眼的刹那,看着倒转游走的画栋雕梁,直接吓得叫出了声来。啊唔云侯莫出声,婢子求您了。槐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云葳的嘴,将转醒的人放了下来,与秋宁一边一个,架着人的胳膊,健步如飞,连颠带跑的,将人送进了宣和殿。婢子这就去取您的官袍,您稍待。秋宁丢下话音,撒丫子夺门而出。婢子还得去服侍陛下,先告退。槐夏眸光一转,紧随其后,逃之夭夭。云葳掩袖张了个哈欠,狐疑填满了水汪汪的眸子,呆愣愣坐在矮榻上,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是二人伴着雨声一夜好眠,但槐夏和秋宁实在反常,当真是匪夷所思。后来,送官袍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小宫女;再后来,槐夏与秋宁随着文昭赶来时,尽皆眼神闪躲。云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觉得有必要找机会和二人解释一通,是以趁着文昭拉朝臣议事的空当,她赶忙溜去了廊下,对着二人道:二位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昨晚我与昨晚雨挺大,哗啦啦的。昨晚有点冷哈,我冻得头很疼。秋宁和槐夏嬉皮笑脸的装傻,打断了云葳的话音,暗道:您可别描了,仔细越描越黑,我们嘴严的很!云葳抿抿嘴,扶额回了大殿。文昭和她的身边人,约莫可统称为一群活宝!文昭余光瞥见云葳来回进出大殿,狐疑蹙起眉目来,她并未给人指差事。这不安分的小猫儿又在上蹿下跳!文昭的眼睛眯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视线划过方才朝臣递送来的奏本,她的嘴角悄然浮现了一抹坏笑。 布局南风掠轩窗, 花语惊粉面。文昭抬手理顺耳畔被清风拂过的碎发,指尖点落案前一厚重的奏疏,朝云葳莞尔轻语:劳卿一事,这是前省刚送来的出巡洛京的一应章程安排, 朕无暇翻阅, 不若由你去找各督办的臣工核实查证一番?殿内臣工颇多, 云葳躬身近前, 双手接过了奏本:臣遵旨,这便去办。今晚回奏给朕, 去吧。
文昭淡然摆了摆手, 转眸去与旁人交谈,半垂的眼睑遮蔽了得逞的畅快神色。云葳走在宫道上,捏着奏疏的指尖泛着青白, 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条陈冗长, 她今天要么跑断了腿, 要么磨破了嘴皮子,否则休想核查完所有的条目明细。可陛下圣驾离京不是小事,她又不敢应付了事, 只得硬着头皮照做。一日倏忽,直到斜阳西隐,宣和殿内都没见云葳的身影。文昭闲适地倚靠着矮几旁的扶手,一手握清茶,一手撩拨着殿内的插花,目光自然的点落外间的回廊,状似无意的欣赏夕阳余晖漫过雕栏石阶的盛景。陛下, 可要传膳?秋宁在侧等了许久,见天色已然暗沉, 趁着掌灯的间隙发问。不急。文昭悠然推了推杯盏:茶老了,难喝。秋宁偷摸撇了撇嘴,不过两个时辰,换进去半罐上好的明前龙井,这茶能老就怪了。闷头给人换了新茶煨着,秋宁在心底不间断的默念:云葳小祖宗,您快早点回来吧活人怕念叨,秋宁作法成功,不出半刻,云葳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慢吞吞地迈上了石阶。核查清楚了?文昭见人入内,淡声发问。云葳已懒得说话了,只朝人叉手一礼,轻声道:是。看着云葳消沉疲惫的倦怠模样,文昭心底的畅快悄然被涌动的丝丝惭愧蚕食殆尽。恻隐之心作祟,她点了点身侧的茶案:过来饮杯清茶。谢陛下。云葳与人掰扯一日的嗓子宛如火焰山,亟需茶水润喉。她快步坐了过去,将奏疏放在一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秋宁烹茶的动作。行了,再烹又老了。文昭忙不迭地阻止了秋宁的动作,亲自夺过壶来斟了两杯茶,推给了云葳一盏。继而,她随手抄起奏本,转手就递给了秋宁,朝人用了个眼色。秋宁会意,接过奏本便退了出去。文昭今日只是不想云葳闲着,在脑海里胡思乱想昨夜的情形,但这些要紧事,她还不会全然信任云葳,自是要秋宁再详查一番。咳,咳咳云葳咕咚一口便闷了茶水,许是喝的急了,呛得弓身咳嗽不止。毛毛躁躁,又无人同你抢。文昭轻声嗔怪了句,给人递了帕子过去:擦擦。云葳捏着帕子,却没有用,视线更是黏在了茶案处:陛下,今日的差事,臣现下跟您汇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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