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命你说!文昭又急又气,顷刻拍案而起。陛下,臣来说吧。话音未散,大长公主文俊已然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大殿来。 突变黄昏夕阳绚烂, 落红晕满窗棂。文俊朝着文昭微微欠身一礼:参见陛下。臣参见大长公主。文俊语气不善,云葳压下心中疑惑,先周全了礼数。来人,将这逆臣拿下!文俊冷哼一声, 扬声吩咐殿内的随侍, 避开了身子讽道:吾可受不起你的礼数。云葳拧眉愣在当场, 实在不知文俊的话从何说起。这位深居简出的大长公主, 杜淮将军的生母,她素未谋面, 绝无仇怨。姑母息怒, 何事惊动了您?朕还不知内情,云葳犯了何错?文昭满目费解,心下泛着忧虑, 方才罗喜的反应, 实在反常。文俊突袭闯宫的行止, 也令她错愕。都是聋子?吾会害陛下不成?若非担忧逆臣胡为,吾何必厚着老脸来此?文俊冷眼扫过踟蹰不前的侍卫,对着文昭道:陛下, 先制住此人,而后屏退亲随,臣才好开口。一语落,侍卫未及文昭开口,先一步摁住了惶然无措的云葳。文昭的凤眸短暂眯了刹那,脑海里划过须臾被冒犯的恼意。陛下?臣不知发生了何事,臣断无谋逆之心, 求您明鉴。云葳彻底慌了,文俊一口一个逆臣的叫, 怕不是要她的命。押下去,有话往供状上写去。文俊的口气和眼神里皆是嫌怨与恼恨。御前侍卫大多隶属于杜淮的右卫,文俊身为他们顶头上司的老母亲,今上敬重的亲姑母,他们断无违逆的胆色。且慢。文昭容色渐冷:姑母,云葳是朕的身边人,她犯了何事,理应先弄清楚,就这般将人下狱,实在草率,不免寒她的心。
闻声,文俊见文昭刻意回护,便自衣袖间取了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出来,摆去御案上,肃然道:臣听闻她医好了婉儿的疾,今日便想过府拜会,也讨些养身良方。哪知她的侍女鬼祟,不准臣入正堂。臣生疑才查了一二,私藏剧毒倒是其次,有些东西,臣当真不敢当着第三人拿出来。太医!文俊朗声一唤,外间候了许久的一个老太医就走了进来。这些是何物?把你方才的论断再说一遍。文俊沉声吩咐。回禀陛下,大长公主,这些皆是罕见的奇毒。魏律鲜明,购置合成剧毒原料与私藏此类剧毒,是犯了律例的。太医战战兢兢地低语,暗道云葳藏着的这些毒,够她搭一条小命的了。云葳心虚垂下了头,太医所言不虚,这都是她回家鼓捣着玩儿的,照古书上的毒理自己琢磨方子,着念音阁的人私下找寻原料,在家无事时用来打发时间。文昭哑然,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握成了拳。她曾明令云葳不准再折腾这些破烂儿,没料到此人丝毫不听话。如今这些物件摆在眼前,大殿内众目睽睽,她有心包庇也不便直言,□□的罪已经够云葳喝一壶了。身为陛下近臣,书房中尽是些见不得人的剧毒,你揣的什么歹心?文俊厉声痛斥着六神无主的云葳,面色凌然。臣没有,陛下,臣臣确有此爱好,是臣糊涂,但臣没有歹心,没想害人,臣冤枉。云葳此刻脑壳发懵,只想抱住文昭这颗救命稻草,只要文昭心软编个说辞,就没事儿了。文昭陡然阖眸,心道云葳还不如不张嘴,方才她还想给人圆场,说是自己命她制毒研究的。哪知云葳大抵吓糊涂了,没来由的提了什么有此爱好?这话让她如何接?毒药材料从何而来?冤枉?这些物件京中买得到?莫说京中,大魏上下贩卖毒草的商贩,按律当斩。文俊底气十足:陛下,她嘴里尽是狡辩,合该交去刑狱,臣也好跟您禀告要紧事。耽搁久了,她猜出内情,指不定要如何诡辩。臣做了何事?强行冷静下来的云葳怒火中烧,暗骂自己方才失了理智,栽了一局,遂出言反问:大长公主,臣与您无冤无仇,如今两眼一抹黑,能诡辩什么?又能猜什么?文昭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除了罗喜,全都退下,把云葳留下。姑母只管道出内情,说完再发落不迟。侍卫将云葳丢给了罗喜,悉数退了出去。也罢,罗监摁住了她,免得狗急跳墙伤了陛下。文俊咬牙低语,从怀中取了个锦囊,锦囊内装着的,乃是一扎满银针,覆了咒语的小人,那小人上缝着的,乃是文昭的名讳,名、字、生辰俱全。物件垂落的刹那,云葳惊得杏眼圆睁,半张着嘴却忘了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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