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葳一怔,眨巴着眼睛回忆一番,讷讷嘟囔:先前陛下怪府园破败,好似是随口提过一句。好似?何事重要你脑子里都没那跟弦吗?都要出嫁了,要人如何放心得下?宁烨无奈,摇头轻叹:新府宅陛下都已派人收拾停当。我现下归府搬家,皇城官道以西十米,回家莫回错,我先走了。宁烨步伐急切,只留云葳一人顶着懵懵的小脸,在东风中凌乱。文昭最近心急便罢,小动作不断,还事事不肯明言;宁烨也不知怎得,近来慌里慌张地,也无甚耐心和好脾气了。云葳实打实成了丈二的和尚,委屈巴巴抿抿嘴,复又转了思量忙起公事来。倏忽十日过,宁府cao办乔迁宴,门庭若市,高朋满座,把宁烨累了个好歹;文昭带着重臣去祭祀天地,唯独丢下云葳不带,一行人归来时,齐相看向云葳的眸光复杂难言。直到第十一日大清早,天还未亮,罗喜匆匆踏入宁府有制!平南王宁烨接制。一嗓子通传过耳,云葳胡乱理了理还没穿仔细的官服,一溜烟小跑出门去。她出去的时候,罗喜的制书已经宣完,府内来了好些内侍,正在如火如荼地张罗着支搭帷帐。郡主,您今儿不必入朝去,就莫穿官服了。罗喜见她出来,躬身作揖,眉目含笑道:一会儿齐相与宗正卿过府,纳采下聘。陛下口谕,您今日得闲,写道辞表来,奴给您带回宫去。云葳的脑子有些懵,这么大的事儿,文昭又不告诉她,这是怕她半路反悔不成?和她一起懵着的,还有来办差的齐明榭和大宗伯,以及收下聘礼后大眼瞪小眼的宁府众人。一只狸奴,一对儿白兔?娘,这是个什么说法?不都是送聘雁即可吗?云瑶半蹲着身子,伸手去呼噜白兔细软的毛发:都是雌兔哎,好可爱,好漂亮。宁烨险些翻了个白眼,鬼知道文昭唱得哪出,她近前把云瑶扯远,仔细叮嘱:这些是你姐姐的聘礼,你别乱动。云葳手攀着桃枝的肩头,垂眸与人相视一笑,小声嘀咕:这猫儿她竟从襄州带过来了。陛下待姑娘,是真心实意的。桃枝满面喜色,那小野猫当年在山间濒死垂危,是云葳心软救下的,瘦弱多年,如今富态得很,堪比小猪。她身侧的姑娘从前心事萦怀,清瘦清瘦的,少言寡语不爱笑,今时也算是活泼开朗,体态莹润了,与这猫儿的境遇,颇有共通之处。
这箱子上着锁,想必罗监给姑娘的钥匙,便是这功用了。桃枝转眸扫过价值连城的聘礼,定睛在那漆箱的同心锁处,眼尾的笑意愈发深沉。那我试试。云葳满目期待,俯身去开锁,却在打开的刹那,啪嗒一下又给合拢了去,转眸吩咐家丁:抬我房里去。何物还怕看?姐姐你害羞了。云瑶好奇凑弄,佯装要去偷看的小贼模样。云葳陡然变了脸,把钥匙丢进桃枝怀里,二话不说,推着人往卧房里躲去。瑶瑶!宁烨轻斥了句:就会胡闹。肯定是陛下给姐姐的小玩意儿呗。猫和兔子,那不就是姐姐耳垂上那两对耳饰嘛,陛下玩得真花,就是和寻常人不一样哦云瑶拖着长音调侃,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另一边,文昭在宣和殿急得团团转,见罗喜归来,匆匆迎了上去:她今日反应如何?陛下安心,郡主虽感意外,但那喜色都写在瞳仁里了,奴看不错。罗喜忙出言安抚。使官纳采时,她可有犹豫?文昭双拳紧攥,仍不放心。哪能呢?母女二人尽皆对答如流,恳切地谢恩呢。话到此处,文昭莞尔一笑,拂袖屏退随侍,总算舍得安分落座,思量着云葳瞥见她送去的那些少年时的玩物与字画,该是怎样的表情神态。她精挑细选一整夜,若不能博云葳一笑,岂非亏大了? 册后阳春三月, 花红柳绿水天青。内宫外朝的臣工尽皆忙碌不休,帝王大婚是至尊至要之事,流程繁杂,饶是细枝末节都容不得半分疏漏马虎。自祭祖至大典, 有足足百日的光景用来筹备后续的流程。文昭命云葳辞去前朝的官职, 这会儿就不好日日公然拉着人在侧作陪。她敬告宗庙后, 世人皆知云葳将来是要入宫的, 盯着的眼睛无数,她更不便把人藏去自己的寝殿。连日来, 文昭的情绪就俩字憋屈。一风和日丽的午后, 她眺望着苍穹间的云朵飘忽,温声道:去传话,让云葳入宫来, 随朕往清漪园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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