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印证你凡事不与我商量的独断特性了。云葳前后围堵:朝局稳固,重在制衡,哪怕人心各异,但几方势力势均力敌之下,亦然稳妥。你不问,怎知我不曾把棋局安置妥贴呢?文昭骤然失笑,举杯与人示意:碰一个?朕倒是忘了,自己娶了个怎样狡猾多谋的小狐狸。云葳眉眼弯弯,捏起酒杯与人对碰,笑嘻嘻打趣:陛下,谬赞。文昭抬眸,平视着窗外落雪的飞痕:朕应你一道出巡,你还朕龙井酥,还有今夜一醉方休。谋算得逞的云葳甚是好说话,随手给人碗里放一块炙羊肉:好说~陛下补补,晚些可得尽兴。文昭眼底闪过一刹促狭诡谲的神色,忍不住警告:小妖孽,今晚没有新花样磋磨朕了罢!朕今日批奏太多,手指酸涩,你体谅一二。嗯云葳抿抿嘴:也就和舒侍郎讨教了半个时辰吧,不多不多的。咳咳咳陛下别激动啊,呛着了?云葳吐着小舌头,绕去文昭身后给人拍背:你耳朵好红,可是殿内太热?外间雪景甚美,不若去回廊喝酒?秋宁!文昭扬声唤着:桌席摆去廊下!秋宁依言照做,雾水满头,外面风寒,这不是自讨苦吃?文昭寻思,廊下随侍众多,耳目支楞着,云葳应该会收敛些,不再乱讲话了罢。膳食挪动妥帖,文昭甫一落座,只听云葳话音温婉:槐夏,本宫今日心情大好,恰逢瑞雪吉兆,便以体己赏阖宫上下一餐,你带他们去别处品酒消遣吧。文昭光晕流转的凤眸顷刻石化:皇后,你我小酌,怎可无人伺候?改日再赏吧。云葳一派殷勤模样,亲手执壶斟酒:妾伺候陛下就是,定然审慎尽心的。尔等愣着做甚,去喝酒玩闹吧!喏,奴婢谢殿下赏!随侍呼啦啦散开,尽皆喜上眉梢。文昭玉容染斜红,望着宫人跑远的背影,只剩怅然扶额的份儿了。没几日便是年关,腊月廿九,帝皇生辰,万寿节庆并岁除喜乐,满京洋溢着欢欣氛围。朝臣拜贺献礼,文昭照单全收,然而望向礼单贺表的目光,却不见丝毫喜色。入夜家宴,太后与两位长公主一道作陪,文昭少言寡语,顾不上关照幼妹,也念不得孝敬太后,一双凤眸不时瞄着淡然吃菜的云葳,视线潜藏不悦。
云葳甚是恬然,虽感触到那道不善的眸光,却恍若不知,替文昭周全着礼数,为太后斟酒,给妹妹们布菜,好不殷勤。文昭忍无可忍:皇后今日好生cao劳,实在辛苦。云葳莞尔:陛下言重,都是妾的份内事,谈不上辛苦。文昭耐着性子虚与委蛇:皇后事务繁杂,可曾有所错漏,疏忽了什么?怎会?云葳气定神闲,咀嚼过青瓜才慢条斯理答:大事小情,只要规划妥帖,自是有条不紊。晚宴前都已核对过,并不曾缺短贻误何事,陛下有何疑惑?文昭抿唇,气呼呼叉起一口白米:没有就好。口气不妙,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太后左瞧瞧,右看看,试探询问:小芷啊,今日昭儿生辰,你备了何物?老身可有幸瞧瞧?云葳一努嘴,望向席间的点心:喏,在这呢,陛下钦点的,妾就多做了些,您要尝尝么?太后盯着龙井酥半晌,颇有些哭笑不得;再看文昭,也是满面匪夷,就差掉两滴苦泪了!文婉和文瑾憋笑艰难,咬着嘴唇都挡不住苹果肌的抽搐。这小嫂嫂,还真是对仪式感不以为意!云葳呼嗒着杏眼,认真挑选一圆润漂亮的糕饼,捧着递给太后:您试试?太后满面尬笑:呵,好,老身尝尝皇后的手艺。须臾,太后抿一口茶酥,忙不迭地天花乱坠一通夸,试图缓解下眼前过于诡异的尴尬氛围。文昭借数年为帝练就的假面神功,强撑着吃罢一餐家宴,提溜着贼鬼溜滑却偏生不通晓人情世故的臭猫,步伐生风直扑长宁殿。发妻不懂事,她教就是! 番外二光仪九年六月, 莲叶若伞,雨落平湖,涟漪似蕊。文昭凭阑观雨,话音恹恹:皇后到何处了, 没有消息传回么?秋宁叉手, 恭谨答:回陛下, 皇后昨日才回过信, 余杭去京千里,今日自不会有。算着脚程, 出巡队伍应还在宁州界。听罢此语, 文昭兴致缺缺,无心流连湖景,奈何外间大雨瓢泼, 也不好回殿内去。成婚三载, 她已然习惯云葳毫无保留地襄助, 二人为朝政、为民生共担辛劳的满足感令她痴迷。同样的,越是沉溺共处的美好,短暂分别时的空落与孤寂, 也越是难熬。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