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政儿说完,突然转身掐住唐松灵的肩膀,崩溃道:“可是你的出现让两家都陷入两难的境地!你让他,让池家,都变成背信弃义的人,他们家欠了我们一条人命,是该要还的,可是你把他夺走了!”
唐松灵定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像一台到处漏电的破机器,怎么都运行不起来。
他无法把这些事和池律联系起来,四周的空气不断地向胸腔挤压,凌冽的冷风顺着气管和毛孔从四面八方钻进身体里,冻得他每根骨骼都在颤抖。耳边尽是路政儿含着冰霜疯狂尖利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刺得脑袋剧痛不已。
原来他真的抢了别人的位置。
可池律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作为赎罪的工具?
“我们本来好好的,大学毕业就可以结婚!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把他还给我!”
唐松灵努力了半天,他以为自己用尽了力气,但开口时声音仍小得像蚊子叫,“池律知道这些吗?”
“他当然知道,毕业那年为了补偿我陪我出国两个月,你不是在机场就看到了吗?他喜欢你又怎么样?伯父伯母不会让他和你在一起,他还没出生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这就是宿命!”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之后扔给唐松灵。
那是一段视屏,房间稍微有些暗,池律站在楼梯口,路政儿正伏在他胸前,池律的手刚好抬起来搭在路政儿肩上,是一个欲拒还迎要抱不抱的样子,他略微低着头,不太看得清表情。
视屏只有短短两三秒,唐松灵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有些呆泄得看着早已停止播放得视屏,顿了几秒又将手机拿起来,离近了仔细看视频里池律半掩在暗光中的脸。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别的事,好长时间没和池律打过视频了,顶多也就发个消息 ,真的很想他,手机里那几张照片多被他翻烂了。
唐松灵仔细看了很久,才将手机还给路政儿。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起身时踉跄了下才勉强站稳,眼前漆黑一片,人也晕的厉害,不得不又弯腰扶着椅背,待强烈的眩晕感过去,视线稍微恢复,才又直起身体。
走之前,他道:“毕业那两个月他是跟你出国了,我知道,但是你用这么拙劣的手段算计他,难怪他会不喜欢你。”
“赔偿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他是他自己,不是上一辈人用来赔偿的工具,希望你们能学会什么叫尊重。”他语气有些冷,“哦,还有,我不会和他分手,除非他不要我。”
“人命只能拿人命还!”路政儿见他刀枪不入,阴狠道,“不过,不是他的命,也可以是别人的,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后悔。”
唐松灵回头看她:“这不是个多选题,我的选项只有池律。”
说完,头也不回得走了。
他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冷风刀刃一般贴着皮肤擦过,留下一道道令人心惊的刺痛。这种带着寒意的痛感一路钻进心里,绞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那是池律啊,怎么可以那样对他呢?
原以为他家势强大,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身世背景,可他的父母真的爱他吗?怎么忍心把他作为当成赔偿的工具赔出去啊?
是了,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他像其他被父母溺爱的富家子弟那般玩物丧志,也完全不似传说中养尊处优的池家小公子;相反,他比同龄人自律得多,他的优秀除了天赋加成,后天努力也占了很大比例,人人都羡慕池家小公子得天独厚的天赋和背景,可唐松灵知道,那是泡在图书馆的多少个日日夜夜换来的。
唐松灵迎着寒风走在街道上,睁大眼睛努力看着前面的路,但眼前还是越来越模糊,他猛地停下脚步扬起脑袋,想把溢出眼眶的液体逼回去,但被风吹冷了的眼泪还是一滴滴砸进衣领,冻得胸口下那个器官差点停跳。
只停了两秒,又蒙头往前走,他太狼狈了,湿冷得眼泪糊了一脸,连衣襟前也湿了一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视野隔着眼泪变得模糊,无意间撞到人,惹来一串串低声谩骂。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得心脏病了,否则为什么那么疼?走了很久,终于压抑不住汹涌的悲痛,蹲在大马路边痛哭出声,声音嘶哑难听,像小兽无助的呜咽。他头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不知该如何排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悲伤,只能放任自己大声哭泣。
似乎只有眼泪,才能将堆积在身体里的伤一点点排出体外。
唐松灵努力将眼睛擦干,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软件的置顶,发了四个字:“我好想你。”
他应该还在睡觉,但唐松灵一秒都不想等,他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心爱你。
冬天的傍晚总是来得很早,他看了看时间,该给苗韵准备晚饭了,收起手机的最后一秒,突然瞥见提醒通知栏里有一条未读信息,他明明记得之前是没有的。
还没点开,唐松灵莫名感到头皮发紧,脑中似乎响起一声极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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