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等你不是吗?”
他们都看着对方眼睛,突然开始直面彼此都掩饰的东西。
林亦书有些慌乱,匆匆避开沈呈视线,“没有。”
“梁佑不是吗?”
林亦书诧异抬头:“你知道他?”
沈呈依然平静:“高中我们做了三年同桌,你和周围的同学提到过他很多次,我想不知道都难的。”
倒也是的,高中那三年她从没有注意过身边那位朴素沉默寡言的男生,每天最热衷的事就是追在梁佑身后,和身边的小姐妹讨论他。
“那你知道我是你的谁吗?”她竟然第一次这么期待他能说出他们有婚约。
可沈呈这次却回避开视线,嗓音低哑哑地,“我们是同学。”
“只是这些吗?”
“嗯。”
“那你知道我这次来棉台镇的真正目的吗?”
“不知道。”
事实上沈呈是知道的,自己猜到一部分,其余是田沁告知的。
林亦书并不知道他和田沁还算能说上话,他的那些心思瞒不过田沁。
她在来棉台镇之前的那个晚上,沈呈就提前租好车准备第二天去下车点接她。
一切的巧合,都是他早有准备罢了。
“林亦书,你不适合棉台镇,这里的天空太小了,你适合庆源那座有很多可能性的城市。尽快回去,不要让你喜欢的人误会。”
沈呈知道她心地善良,对他的好都是出于同情和补偿,可是他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等她走了,他就会联系她的父母,那对夫妻和林亦书一样都是心地好的人,没有因为他家道中落而早早退婚,反而只字不提,在林亦书有更好选择时依旧谨守婚约,做到如此,沈呈已经很感激。
之后,这门亲也应该解除了。
他还林亦书自由。
这是他能给她,最后珍贵的东西。
“回庆源吧。”沈呈强忍身体的不适,也忍着没有看她。
终于,身旁传来女孩闷闷的声音,“嗯。”
沈呈如释重负,眼角积攒的热潮也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砸落。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旅馆了,明天坐最早的大巴回去。”
不等沈呈回复,她走出这间小屋,狂奔着跑回旅馆,在花姐和几个邻居惊讶的目光中,冲进房间里把脸埋进被子里,用力憋回自己的眼泪。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难过的是什么,是难过沈呈不知道他们的婚约,还是难过沈呈决然赶她走的态度……
她躺了一会儿,负气地爬起来开始收拾行李,还把闹钟定到明天六点,打定主意要坐最早一班车离开。
可是这一晚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沈呈说她不适合棉台镇,但她真的好喜欢这里,这里的天空和树木,花姐和待人很好的爷爷婶婶,就连晚上不大明亮的路灯都喜欢,阴天喜欢,下雨天也喜欢。
林亦书又开始生气,沈呈凭什么这么主观的评价她?
带着这样的埋怨,林亦书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总是噩梦连连,清晨醒来头疼得厉害,但这都不耽误她拎上东西离开。
花姐见她大包小包,连忙上前来:“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走了,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花姐愣了好半天,林亦书在旅馆住了快一个月,每天甜甜喊她花姐,像一只小蝴蝶一样围着她转,喋喋不休说着话,她刚开始觉得她有些话多,现在突然就要走,花姐极其舍不得,宛如老母亲舍不得幼崽离巢,“怎么这么快?不多玩一段时间吗?”
“快开学啦。”
花姐立刻说:“放假再过来,花姐给你做好吃的!你的房间还给你留着,天天给你打扫得干干净净,好不好?”
林亦书摇摇头:“以后都不来了。”
“为什么!”
“沈呈不让我待在这里。”
“他敢!”花姐立马掏出手机,看样子是要去兴师问罪。
林亦书拉住她:“不用了花姐,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不会让他知道。”
花姐叹了口气,把她左看右看,“好,以后回来,咱们不告诉他。”
林亦书点点头,拎着行囊走出去,外面已经有车在等她。
林亦书乘车到大巴车站点,已经有人排队上车,司机叔叔帮她把行李拿出来放在大巴车行李箱,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
车又开走了,林亦书看着来时的路,只有一尾尘土飞扬,没有她想见的人。
林亦书转身走向大巴车,沈呈也从拐角处走出来。
他看着她上车,目光绵延,低头看到自己脚下的黄土地,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这片坚韧朴实的地是他的归宿,而庆源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却是她的未来。
她的画里总是有很多美好值得向往的东西,而他一潭死水,身有残疾,人也没什么趣味。
飞鸟与鱼不同路。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