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年最讨厌那时的自己了。
无力,孤僻又可怜。
就像角落里脏兮兮的老鼠。
唐建林为了表示自己对二婚孩子平等的爱,将他扔进了贵族学校,却全然不去考虑唐年是否适合那里的环境,仅仅只是因为唐凛在高学部修学而已。
唐年读高二时,唐凛在对面同一学校开的顶尖大学读研。
两边只不过隔了一条马路。
唐年有时候会在靠窗的角落里默默望着对面,在心里数着高楼的数量,看着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学长学姐。
更多时候,他绝望又崩溃地一行行扫过对面大学的楼层,试图找到哥哥在哪。
可他一次也没有看见过唐凛。
他滑稽地躺在小巷里的地面上苟延残喘。
少爷们笑着闹着,嘲笑他弱不禁风。
他的鼻下淌着鲜血,可他没有力气去擦了。周围的一切开始泛起白光,压抑得他快不能呼吸。浑身轻飘飘的,连身上的体内的痛苦都消失了。
唐年觉得,自己可能快撑不住了。
那群少爷们不会弄伤他的脸,按他们的说法便是怜香惜玉,但这只会让唐年作呕。以往挨打后他会跌跌撞撞爬起来清理自己,确保不会露出痕迹才忍着疼回家。可这一次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希望妈妈不要看到他肮脏死去的样子。泪水一点点从眼角滴露,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被张铃抱在怀里,看见哥哥在唐凛的小公寓待了下来。
唐年时常会想,那时他选择留在唐凛那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亲手将自己推入不堪关系的,甚至还窃喜能短暂得的到哥哥的庇护。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失去了母亲的唐凛变得偏激又冷漠,亲人的死给这一家人的生活蒙上了阴翳。
果子从指尖进入了他的身体,在胸膛腐烂,一簇簇花剖开肌肤,根系刺入骨髓,他无法再挣脱。
也许他不能再找回自己,他已经成为了需要赔给唐凛的果。
“年年,这是哥哥。”张铃强硬地扯拽着唐年坐下。
分明是在和唐年说话,她却神情忐忑地偷看对面翻看着书的小孩。明明她才是大人,可在那孩子面前她却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竟是连一个小孩都有些害怕。
“哥哥——快叫啊!”张铃一着急,狠狠掐了一把唐年的手臂。小白团子顿时眼泪汪汪的,委屈地喊了句“哥哥。”
而正在看书的人置若罔闻,仿佛身边压根就没这两个大活人似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但张铃压根不觉得尴尬,赔着笑继续鼓动唐年,想让他和唐凛更亲近些。
唐年觉得自己要做一个听妈妈的话的乖宝宝,吸着鼻子从沙发上爬下来,摇摇晃晃地靠近自己的新哥哥。
“哥哥。”在唐凛身边站定,唐年胆怯地喊了一声。
但新哥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自顾自翻着手里厚重的、唐年现在还看不懂的书。唐年原地踩了踩脚丫,像来到新家不安的小猫崽。
“哥哥?”小猫不死心,还在细细地叫着。
“啪!”看书的小孩合上书,书本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无视因为自己猛地站起而立得不稳的白团子,直直看着张铃。
那时的唐凛还很年幼,只比唐年大了两岁。他还不能很好的掩饰自己,满脸写满厌恶和恨意:“离我远一点,你才不是我妈妈,别痴心妄想了。”
他转头看了眼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脸上带着惧意的小团子,大声道:“杂种!”明明声音还稚嫩又可爱,可说出来的话却令张铃都有些胆寒。
唐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能感受到唐凛的话里的恶意。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见新哥哥头也不回地走了,才无措地看向妈妈——张铃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小小的唐年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迈着小短腿走向妈妈。张铃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间暴起,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
唐年在作用力下摔倒在地上,白白的脸蛋瞬间红肿起来。他没有哭,只是执拗地盯着张铃:“妈妈?”反倒是张铃突然哭了起来,“连一个小孩,一个小孩都能看不起我!”
“妈妈。”唐年顶着肿痛的脸蛋站起来,无措地立在张铃身边。过了好一会儿张铃才抬起头,眼睛通红无比。
她仿佛才看见唐年脸上的红肿,凄凉地哀叫一声,像是受伤的母狼:“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她颤着手想去碰碰孩子受伤的脸,却害怕会再次弄伤孩子,手只能无措地在空中挥了挥。
唐年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了,下意识缩缩脖子。看见自己孩子躲避自己的动作,张铃又哭了,“宝宝…妈妈只是,只是,”她说不出话来了,一把将唐年抱进怀里,全然没注意到孩子的身体瞬间僵硬,像是在抗拒什么。
可那时候的唐年不知道自己经历着什么。他只是艰难地克制住发抖的冲动,伸出一节节藕般的手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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