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柏夸了一句真漂亮,眼睛都移不开。
夏洺低下头掩饰眼底涌上来的情绪,他朝应柏说了句出去等,不顾应柏的疑问便径直从店里走了出去。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后,看到应柏跟了出来,问他:“干嘛?你不纹了啊?”
“不了,我怕痛。”夏洺的声音有些哑,“我在车上等你。”
见他好像确实吓得不轻,应柏也没再强求,点了点头进了店里。
夏洺把车窗关上,瘫软在座椅里,他的胸口急剧地起伏了几下,低头看到自己的指尖仍然在颤。
这些年他很少想起过去的事,几乎是脑子产生的保护机制避免痛苦和不堪的回忆,他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些往事都忘了。
可现在想想,才发现桩桩件件都历历在目。
那是五年前的初夏。
16岁之前,夏洺是在外婆家长大的,他的母亲在生他之后的第二年便抱病离世,生父从未参与过他的童年。
夏洺的学习并不优秀,小时候因无父无母被同学嘲笑过、霸凌过,转过学,性格安静而内向,唯独爱的是画笔。
不喜欢的课上,他总是埋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一个学期下来画稿堆满了书桌,总是奇形怪状天马行空的想象。
外公外婆从来不苛责他学习不用功,每次带回来的草稿都被外婆精心装进画册,右下角留下一句简单称赞的评语。
高二下学期即将结束的六月,一个电话打进了家里,搅乱了夏洺平静了十六年的生活。
男人名叫夏启,是财经新闻上的常客,自称是夏洺的生父,历经多年找到小儿子的下落,想要将夏洺认回夏家。
很俗套的剧情,不出意外的结局。即便夏洺并不愿意,可摆在面前的是更好的前途和更优渥的条件,外婆劝了他半夜,最终说服了他。
夏洺本以为要担负的私生子身份也并没有想象中难熬,夏启的原配夫人查出癌症,长期住院,回了夏家之后,夏启将他安置在单独的一栋小别墅里,这里还住着另一个和夏洺一样的私生子,夏寅。
夏寅接回夏家已有三年,对于新来的夏洺倒是没什么敌意,等送他来的司机离开,别墅只剩下两人之后,他好奇地问夏洺:“你同意来夏家,跟他提了什么条件?”
夏洺不笨,知道眼前的人是唯一一个和他在统一战线的人,努力和他搭话:“让他帮我请个美术老师。”
夏寅露出吃惊的表情:“就这啊?你没跟他要钱?”
夏洺摇摇头:“我想学画画。”
仅凭两句话,夏洺就在夏寅心里落了个“傻小子”的印象。
美术老师在两天之后来了别墅。来之前夏启介绍说,别看才是个大学生,此人年少成名,大学时期就已经拿了不少奖项,被称为最有潜力的新人。能请到他还因为父辈是朋友,才能赏脸。
来的这天下了很大的雨,别墅位置偏远,周边绿植茂密,仿佛置身于山间,下起雨温度就低了不少。
夏洺在监控里看到有人按响门铃,连忙打开大门,拿了把伞要出去接老师。
夏寅喊了一声“喂”,话还没说对方的身影转身便消失了,没听见。
进入别墅的羊肠路又细又弯,周边都是假山树木,第一次来的人很容易迷路。夏洺脚步匆忙,顾不得被打湿的裤脚,在半路撞上了撑伞而来的乔玉竹。
他们的伞檐撞在了一起,冰凉的雨滴溅了夏洺一身,站不稳的身躯被眼前的人扶了一把,温润的嗓音响在头顶:“小心。”
夏洺怔怔地抬起头来,撞入男人含笑的眼眸里,仿佛思绪都被吸了进去,连淌入脖子的雨水都没注意。
男人抬手将他的伞柄扶正,见他眼神呆呆,笑着问:“你是夏洺吗?”
初夏的雨天,夏洺一眼便爱上了为他而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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