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湘兴致高昂的指挥下,谢蔷抱着洋娃娃倒地躺下,闭上眼睛,浑身放松下来时,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都睡着了。
而姜苒就盘腿坐在一边,抱着零食由衷感叹:“家人们谁懂啊,我的接班人出现了,我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又是半小时过去,拍尽兴的许湘终于放过谢蔷,抱着相机兴冲冲冲回书房,对着照片噼里啪啦开始修图。
谢蔷已经累瘫了,揉揉发僵的脸颊,窝进沙发不愿再动。
姜苒贴心塞给她一颗牛奶糖:“哎呀辛苦了宝贝,不过放心,我们湘湘拍照very专业,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蔷用她最后一丝力气竖起一只大拇指:“湘湘,真的好厉害。”
各方面的,好厉害。
“是呀。”姜苒安慰地摸摸她脑袋:“没办法嘛,喜欢的小时候得不到,只能等长大之后慢慢给自己补上了。”
谢蔷意外地翘起一点脑袋:“湘湘小时候没有洋娃娃么?”
“嗯……没有吧。”
姜苒收回手,心血来潮一般,忽然弯起嘴角温声道:“蔷蔷,你知道如果把湘湘拆分成两个零件,那它们应该叫什么吗?”
零件?好奇怪的比喻。
谢蔷摇头。
姜苒伸出一根手指:“他们分别应该叫,喜欢洋娃娃,和,讨厌男人。”
喜欢洋娃娃,谢蔷发现了,讨厌男人,谢蔷隐隐有所感。
忽然间,她开始特别好奇这两种程度趋于极端的好恶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
“因为湘湘的生物学父亲是个瓢虫。”
姜苒撕开牛奶糖包装袋,往自己嘴里放了一颗:“老婆才怀孕没几天,就已经开始管不住自己了。”
谢蔷不懂:“什么是瓢虫?”
姜苒想了想,正色解释:“就是一种很恶心很恶心,非常恶心的人形生物。”
随着姜苒的形容,谢蔷脑袋里自动浮现出电影里异形怪物的形象,惊悚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是有什么疾病吗?”
姜苒笑起来:“对,有大病!所以湘湘妈妈在生下湘湘后就立刻跟他离婚了,但是你知道的,他有病,脑壳有问题,总是还会跑去骚扰湘湘和湘湘妈妈。”
谢蔷皱眉:“那怎么办?可以报警吗?”
“警察不管这些呀。”
姜苒把糖纸团成团扔进垃圾桶:“永远只会口头教育,有什么用呢?于是湘湘妈妈为了保护湘湘,选择了又一次结婚,和一个男人组成了新的家庭。”
谢蔷明白了:“湘湘妈妈需要一个男人来保护自己和湘湘。”
“对。”姜苒扯了扯嘴角:“可惜湘湘妈妈看走了眼,他根本不能保护她们,新的家庭不是避风港,而是另一个火坑。”
谢蔷:“他也是瓢虫?”
“不,他比瓢虫更严重。”
姜苒眼底闪过浓浓厌恶,很快被低头的动作掩盖:“他想用瓢虫的方式欺负湘湘,幸好被湘湘妈妈及时发现,报警把他送了进去,顺带离婚。”
“湘湘妈妈两次遇人不淑,没有了再嫁的心思,靠自己一个人辛苦带大湘湘,生活一直很拮据。”
“也是因为这些,湘湘从小养成闭塞寡言的冷淡性格,打小就没什么小朋友愿意跟她玩,唯一的朋友还是个‘限时福利’,没一周人就搬走了。”
姜苒指指她手里的洋娃娃:“呐,是不是觉得这个娃娃很旧?”
谢蔷低头去看。
确实,她从拿到娃娃就发现了,它有着很明显的岁月痕迹,也没有其他娃娃精致,但它被照顾得很好,看得出来,它的主人真的很爱惜它。
姜苒叹息:“它就是那位‘限时’朋友在第一次见面时送给湘湘的,算一算……都快二十年了吧,湘湘修修补补了它好多次了,就是舍不得扔。”
“它是湘湘破烂不堪的童年里第一个玩具,也是第一个,来自好朋友的礼物,纵使现在的湘湘已经有能力为自己购买好多娃娃,它也永远不会被替代,永远都是最不一样的那个。”
故事不长,姜苒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很快就说完了。
话音落下后的客厅很安静,紧闭的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而书房的门没有关,可以听见断续清脆的键盘敲击声从里面隐约传出来。
谢蔷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就像看故事时,她从来不愿意去看悲剧,不愿意去共情感受主角沉重冗杂的情绪,因为那很不快乐,让人难受,她不喜欢。
可是现在又不一样。
许湘不是故事里的虚拟角色,她所经历的艰难困苦,所有一切都真实存在。
时隔多年,谢蔷知道许湘肯定已经将自己像一只布娃娃一样缝补好了。
她给自己补上了最喜欢的一切,她过的很好,不需要任何同情和安慰。
可是谢蔷很难管住自己的情绪走向。
她忍不住想要为与自己无关的错误给予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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