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冤枉的, 信不是我写的。”
因怕她寻死,在她嘴里做了点手脚, 故而说话有点含糊。
曲舟淡淡道:“比较过字迹,还有人证, 你嘴硬也改不了事实。”
张嬷嬷便不再说话。
曲舟拿起一把尖刀,笑了笑:“我上个月审了一个人,你知道用了多久时间?半个月……那个人后来跟骷髅差不多, 你要不要试试?”
张嬷嬷额上的汗瞬间滴落下来。
………………
太皇太后醒转后, 已是过了一整日,她瞧见秦昉坐在床头。
“阿昉!”她抓住秦昉的手臂,“你为何要抓张嬷嬷?她是我的人,你凭什么抓她?”
见她仍是老样子,秦昉心头五味纷杂。
张嬷嬷抵不过曲舟的酷刑, 已经交代了,说她写信,送信都是听从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觉得天子要对付李家, 想先下手为强, 除掉天子。
秦昉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朕并不是故意针对李丰,也不是针对舅祖父……祖母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被弹劾的是朕,朕也会查找自己的错处!”
他深深看着太皇太后:“祖母,您就这么恨孙儿吗?”
此话一出,太皇太后就知张嬷嬷招供了。
她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缓缓松开手。
秦昉道:“李丰一事,朕一点都没有冤枉他,证据确凿,难道朕要包庇他吗?祖母,您真希望朕做一名昏君?”
太皇太后心头大乱,此时哪里答得出来。
“阿昉,我并没有真的……都是张嬷嬷出的主意,什么下毒,引你出宫,都是她想出来的!阿昉,我怎会真的要毒死你?”她实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还什么都没做啊。
可张嬷嬷一个宫女能指使她太皇太后?就算是张嬷嬷出得主意,那也是为了给祖母出谋划策,秦昉摇摇头:“您这次伤了身子,迁居宜寿宫好好静养吧。”
宜寿宫的名字十分吉祥,但却是极偏远一处宫殿,往前都是没什么地位的先帝遗孀所住之地。
此举等同于囚禁。
太皇太后在宫中多年,哪里不知往后的日子有多凄惨。
她再不能离开那座小小的宫殿了,也不能外出游玩,更不能见到她的家人,她会老死在宜寿宫。
太皇太后的身躯颤抖起来,心中满是后悔,叫道:“阿昉,你真这么无情?我是你亲祖母啊!百善孝为先,你怎能将我关起来?阿昉,我并没有真的伤到你啊!”
就是因为这个“孝”字,哪怕他的亲祖母想毒死他,他也不能杀了他的祖母。
这样的惩罚已经是他作为孙儿最大的孝顺!
秦昉站起身,走向了殿门。
看出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太皇太后高声道:“阿昉,你关我便罢了,千万要放过你舅祖父舅祖母,还有阿瑶,他们与此事无关……”
门在秦昉身后砰的一声关上,将所有阳光都挡在了外面。
太皇太后坐在一片昏暗中,仿如一座木雕。
等候在门外的王乔见秦昉出来,禀告道:“昨夜调查时,有三名内侍先后自尽,慈安宫一名宫女交代,太皇太后之前与李老夫人还有瑞王妃会过面。”
秦昉沉默不语,他现在的心情实在不好受。
他跟祖母之间的冲突原可以避免,可不知为何却走到这一步,他的祖母竟要杀他。
可他从来不曾有过私心。
李丰一事,若非有官员弹劾,他也无意对付李丰。
秦昉抬头看着远处:“李老夫人因不是这等人,既然张嬷嬷没供出她,便算了……”但也未必不是一个隐患,只能将李明良的职撤了,以包庇李丰的罪名,“此事决不能传出任何风声,至于瑞王妃,”他顿了顿,“令她立即前往津州,此生不准再踏入京城。”
他不知李瑶可曾参与,但张嬷嬷并没有提到李瑶,跟李老夫人一样,他实在没必要赶尽杀绝。
“让曹国公府,李家的人即时迁出京城,回老家居住吧。”
总是他外祖家,就让他们平平淡淡过完余生。
王乔应一声,快步而去。
一夕之间,李氏家族便在京城消失了,众说纷纭,但除了知道内情的几人之外,谁都不敢往太皇太后谋逆一事上猜,故而成了一个谜团。
连李夫人都不知自己为何被赶出京城。
她哭哭啼啼道:“可是堂叔做了什么丑事,惹怒圣上?不然岂会把我们两家都赶走?哎呀,也不知太皇太后如何了,听说是病倒了?我们这趟去了津州,再不能回京城了啊!”
李老夫人他们回了扬州老家,母亲跟着她去津州,李瑶靠在车座上,脸色惨白,凄凉笑了声道:“您别问了,我不知道……”
一定是密谋的事暴露了,所以秦昉才会有这等雷霆手段。
她是不是应该感谢秦昉没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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