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森林返回的当日,席德就将夏屋的备用钥匙交给了杰德,只是拖延至今还没派上用场。既然现在卡拉汉……似乎已经完成了他的复仇,席德就想趁早将后事解决,以免日夜悬心。
杰德听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多问,只确认了一句:“你要重返黑森林。”
病号的语气相当平静,反而让席德有些迟疑:“我……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了,他没有直接杀掉我,不是吗?即便我曾经——相当冒犯他。”
杰德极认真地看着困惑的绿眼睛:“你脑子有病。”
但是互不干涉是他们的原则,所以杰德只是懒洋洋地将一个地址写在便签上,然后递给席德:“钥匙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里。”
又道,“我房间里还有一些材料,就放在床头柜里。”
席德问:“要我帮你带过来吗?”
“不,不需要。”
杰德摇头,“但是你可以帮我把它们烧掉。”
杰德给的地址是一处能看见河岸风景的旧公寓,位置比较偏僻,治安仿佛也不是很好。
席德依然戴着口罩,走进公寓大楼时也没人拦下他询问身份,他找到正确的门牌号,从擦鞋垫下方摸出钥匙,顺利进入杰德的据点之一。
这间公寓面积不大,而且相当凌乱,席德发现卧室门大敞着,里面有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大床,于是猜测杰德经常将女孩带来过夜。
他先从客厅书架上找到一本《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将它打开,果然在被掏空的内页里发现一枚钥匙。
然后是处理杰德的材料。
席德在床头柜里找到了剪报夹,心想杰德既然要他帮忙烧掉,应该不介意他看一眼内容,便拿到客厅打开,最上层夹着的十几张相片立即掉了出来。
席德将它们捡起,排列在茶几上,发现这些应该都是杰德跟踪偷拍的结果。乍一看相片里的内容没什么特别,仔细比对后,才看出杰德的目标应该是一个男人。
之所以最开始看不出来,一个原因是这个男人五官普通,无甚特别之处,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在相片里总是穿着各种制服,邮差、送货员、维修工……简直像是包揽了全镇的服务行业。
是他把杰德伤成那副德行吗?
席德这样猜想着,继续研究那些剪报和手抄资料,他从未研究过杰德的“侦探”工作,也不知道勒索犯是否一贯如此认真。
不需太花时间,席德就看出这些旧报纸大多与的一桩旧案有关,案件就发生在赫若伍德镇,被害人是塔克一家。
塔克先生从事某种酒类经销,塔克太太是全职主妇,他们有两个儿子,一条宠物狗,睦邻友好,积极参与社区活动,模范的中产家庭。
直到二十年前,塔克家在一夜之间离奇死亡:太太在浴缸里被割喉,丈夫的每只眼球上都插着一把餐勺,胸前则插着园艺剪,刚成年的大儿子将整颗脑袋浸入一锅沸腾的肉汤中烫熟……
除几张模糊的偷拍外,报纸上并没有刊登塔克一家遇害后的照片,但大多在惨烈的文字报道旁边附上了一张这个幸福家庭的合影:塔克夫妇并肩坐在沙发上,大儿子盘腿坐在沙发下,旁边是一个手里捏着玩具消防车的小男孩。
席德看过报道,知道那个小男孩是塔克家的遗孤,年仅十岁的乔纳森·塔克[注],虽然模样已经发生改变,但倘若他能平安长大,如今正符合相片中那位制服男的年纪。
所以杰德为什么要跟踪他?又为何把自己折腾成那副凄惨的模样?
席德将这些材料带进盥洗室,一一点火烧毁,再将灰烬冲进下水道。
离开杰德的公寓时已是傍晚,席德看见晚霞,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一整天都在外面跑,完全忘记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
记起卢米斯太太昨晚说要让镇长先生找他聊聊,席德一面是头疼,另一面也是暗中撇嘴,知道说最后和他谈话只会是妈妈。
想象着卢米斯太太正襟危坐,询问自己从何时开始接触色情产品,席德的苦恼更甚寻找出门“旅行”的借口。
让他惊讶的是,回到宅邸时,只有女佣莎莉在准备晚餐。
她解释道:“太太今晚有手术,先生中午回来了一趟,说晚上可能有会议。”
席德有逃过一劫的感觉,告诉莎莉做完饭就可以下班了,稍后他会收拾厨余。
年轻女孩很高兴地感谢了他,又说:“这两天镇上人心惶惶的,我都不敢单独走夜路了。”
“是因为罗宾逊的案子吧?”
说完,席德愣了一下,又想起病房里的杰德。他受伤的时间与安德鲁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只差一天,这其中会不会有些联系?
不要好奇,不要问。
这样告诫着自己,席德吃完简单的晚餐,又将餐碟刷洗干净,见厨房垃圾袋已经半满,便拆下来,要扔到后院外的垃圾桶里去。
刚将垃圾桶盖合上,席德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自己,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隔壁院子修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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