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宫前遇见皇兄,他也要我小心些。”
沈鸾双眼滴溜滴溜转:“你遇见阿衡了?”
那羌人出事后,沈鸾已有数日未见裴衡。每日送至府上的,只有裴衡的亲笔信。
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然沈鸾却是乐此不疲,二人每日以书信往来。
知沈鸾心系裴衡,裴仪故意偏过头:“想知道皇兄同我说了什么?”
沈鸾点点头。
裴仪高高仰起头,金镶玉珠钗步摇熠熠生辉,她手抚步摇:“那你觉得我今日……”
沈鸾不假思索:“步摇好看。”
“谁要你看步摇了,我是让你……”
话犹未了,忽听楼下一阵喧嚣,沈鸾和裴仪自窗口往下望,却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今日橼香楼裴仪包场,闲杂人等自然不得入内。
裴仪的舅母自然也是。
妇人满头插金戴银,她双目圆瞪,气势汹汹:“你睁眼看看,我是你们三公主的舅母,你算什么人,她裴仪都不敢对我这般……”
忽而,二楼窗口一块丝帕轻飘飘落下,沈鸾倚着窗口,笑盈盈往下望。
“何人在此处喧嚣?绿萼,还不快打了去,吵得我心口疼。”
长安郡主,宫中无人敢得罪。
不必绿萼出面,自有宫人急急下楼,赶走妇人。
妇人面色一变,她儿子就是因沈鸾而死的,她怎能不记恨。
然她不敢得罪沈鸾,只冲着二楼嚷嚷,骂裴仪忘恩负义,对自家表兄……
话未说完,已有宫人捂住妇人双唇,深怕脏了楼上长安郡主的耳朵。
沈鸾耳尖听见,狐疑:“表兄,是那位强逼良家女,而后惨死在黑熊口中那位?”
裴仪点头:“是他。”她冷笑连连,“我那表兄的肮脏事,何止这一件,死不足惜罢了。”
她捡了一两件说与沈鸾听,“这样的人,死不足惜。留在人间也是祸害女子,还不如早早死了干净。”
沈鸾怔忪,眨眨眼。
裴仪只当她是被吓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不曾想沈鸾忽的一笑,将裴仪抱了个满怀,她笑盈盈:“你真好!”
裴仪怔愣片刻,猝不及防,她闻见沈鸾满身的芳香,像是熏香熏的衣衫,又好似不是。
裴仪后知后觉,面红耳赤推开人,咋咋唬唬:“你作甚么?”
沈鸾笑笑,困在眉间多日的愁绪终于烟消云散,她勾唇:“只是忽然觉得,有你在,真好。”
裴晏那般对她,不就是仗着自己不敢将事情闹大吗?
她是真的怕从太子妃变成五皇子妃。
沈鸾垂首,笑容温柔纯良。
那只要……裴晏不在就好了。
只要他死了,自己也不必终日惴惴不安了。
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得以见到一丝曙光, 沈鸾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郁郁寡欢。
挑起事端的妇人早就被宫人带下。
支开的楹窗微透出窗外一隅的冬景,冷风簌簌,裴仪还维持着先前的模样, 怔怔的。
紫苏笑着上前,福身扶起裴仪。
窗边冷, 沈鸾已重换了地儿坐, 唯裴仪仍呆呆坐在窗口。
紫苏狐疑:“公主这是怎么了?”
明明出宫时,人还好好的。
眼波流转, 紫苏自顾自猜着:“莫不是因为刚刚……”
“紫苏。”
裴仪倏然仰起头, 她视线越过紫苏肩膀,落在缂丝盘金屏风沈鸾的影子上。
“……你、你抱我一下。”
紫苏目瞪口呆,随即双膝跪地:“公主莫开玩笑, 奴婢卑贱之身,怎可……”
“要你抱你就抱!”
裴仪向来果断,小嘴高高撅着, 似能挂油壶,她显然是不悦, “你若是不照做, 那才是抗旨不遵。”
“奴、奴婢……”
犹豫片刻,终跪着上前, 紫苏期期艾艾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搂了裴仪一瞬。
随即松开。
女子淡淡的花香在鼻尖蔓延,比先前沈鸾衣衫上的熏香浓了些。
裴仪单手捂着心口:“幸好无事。”
先前沈鸾抱她,裴仪心跳飞快, 她还以为自己身子欠安。幸而适才拿紫苏一试, 并未如先前那般。
紫苏茫然仰起头,一头雾水:“……公主?”
裴仪起身往前走:“走罢, 无事了。”
……
市井人烟,虽因着那羌人之事,人心惶惶。
然普通人家,衣食住行却是半点也马虎不得。
自橼香楼出来,沿路酒楼茶馆吆喝声不绝。
沈鸾近日吃的都是清粥小菜,加之又解决一件心烦事,自然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炸得酥脆的油团子冒着滚滚热气,看着可口。沈鸾眼馋已久,挽着裴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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