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的太阳格外毒辣。
小房间里,老旧床板晃得嘎吱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而当事人周温林正紧锁眉头深陷睡梦。少年人的衬衫校服被一层薄汗浸透,脸庞也让暑气蒸得红扑扑。
他已经睡了一个下午,许是午觉时间快结束的缘故,窗外窸窸窣窣的吵杂声逐渐变得清晰,如同上万只百折不挠的虫子,带着聊天内容直往他耳朵里钻。
街坊婆妈聚在一块,从市场菜价涨价聊到丈夫薪水和孩子学费,总有人不断地开话题和接话,几个人像几个麻雀说个没完。
闲话家常聊至段落,不晓得谁眼尖一瞥巷口,有人拔高音量叫住来人,紧接着又是一通没完的天花乱坠。
“哎呀~小珩好久不见,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你们这礼拜不是期中考吗?阿姨看小林好早就放学了,我家那孩子也是……”
“最近书读得怎么样?高三压力会不会很大呀?我们家那个一点都没有高三生的样子,要是也和你学习学习,我这个当妈的就不用这么操心啰。”
周温林翻了个身,听外头不断高涨的情绪,没忍住坐起来抓了抓脑袋。这午觉他是不睡了,但得看是哪几个邻居这样打扰,下次也得带着他们家儿子一顿玩到通霄。
他走到窗边开拉帘子,午后艳阳直射本就闷热的小房间,三两成群的妇人站在他家门口,而中心有个人被围着,周温林看不清他表情,那人上半张脸全被不合适的黑框眼镜挡住了,但从他僵硬的姿势看来,此刻正陷入进退两难。
“哥。”周温林从窗边喊了一嗓子。
这一声出口,所有人安静下来,目光全往他的方向扫过来。
周温林对上厚重镜片下的冷淡目光,他注意到对方又变长的刘海,遮住了眉毛落到镜框上,以及明明身处夏日,那一身清爽夏日制服,和他黏在身上,早弄得皱巴巴的衬衫不同。
周温林打算下楼去解救他哥,还没等他关好窗户,身后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漫天灰尘,他回头看方才还睡得好好的床架,塌了……
“我草,搞什么啊!”周温林骂了声,差点儿吓到离地跳起。
闻声而来的还有一人,姑姑周玉清正端着果盘推门而入,看到这一片狼藉,震惊的视线扫过周温林又看塌了的床,如此来回十几次,她缓缓问出声:“小林子,你把床当弹跳床啊?”
“我他……”周温林压下一肚子脏话,咬牙切齿反驳:“我、才、没、有。”
满屋子的乌烟瘴气,二人相视无言。
周玉清把果盘往书桌上一放,打量起这一地乱七八糟,想起一事,忽道:“哎对,你这床板很旧了吧,我听哥说要给你换来着,怎么知道床先塌了。”
“何时说得给我换?!”周温林不可置信,翻起旧帐,“他们上礼拜才给我哥换新床,我问妈我呢,她只说改天,切……”
“就我哥一个亲生的是吧。”周温林继续小声嘟囔。
“和你妈说啊,她不是在门口。”周玉清指指窗外,说着要逃离房间,到书桌边端起果盘,见周温林手机在震动,顺手拎起来抛过去,“你手机在响。”
电话接起,另一头几个哥们的声音传来,混杂着鼠标和键盘的批哩啪啦。他听其中一个兄弟扯着嗓子,在一帮人的混乱里格外奋力,“周哥,来吗?小学对街那家网吧。”
“你那也太吵了吧。”周温林抱怨,抬起脖子看了眼墙上时钟,这时间点再出门恐怕得撞上附近初中放学,到时候一窝子人挤公交,还是在这样的大夏天里,实在够呛。
见周温林沉默着,电话里的兄弟又改口:“还是你去我家,等回儿就几个人跟我回去,咱们能组一队来几把。”
“行。”周温林应下。
他随手抓着充电线往口袋里一塞,踩着拖鞋哒哒哒跑下楼,停在玄关前听着门外仍旧热闹,门口的鞋除了周玉清买的那一大堆,便只有自己的帆布鞋,看来他哥没能从三姑六婆的魔爪下逃脱。
推开大门,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不少,周温林扬起笑脸一一应付,从隔壁邻居王太太到巷口杂货店旁的李大姨挨个叫了遍。
“小林啊,还是这么有礼貌。”邻居王太太起了个头,紧接着又是好几个人对着周温林一通夸。
周温林没把剩下的话听进去,目光定格在眼前的名牌,周以珩,他的哥哥。
不过和周玉清多说两句话的时间,方才还一身清爽的周以珩变得狼狈不少,他额角都渗出不少汗,抿着嘴想摆出不愉快的表情,又碍着他家老妈的面子,只得提着嘴角应付。
“哥,你要先进去吗?外面太热了。”周温林说。
这一伙人才注意到周以珩在这站了有多长时间,阿姨和老太太们的关心瞬间又涌上来,各个催促周以珩进屋休息。
目送周以珩进了家门,做了好事的周温林浑身愉悦,潇洒地想挥挥一片云彩,脚刚踏出包围圈,一个叫不出名字也不知何时加入的阿姨把话锋转到他身上。
“小林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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