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拉得密不透风的窗帘无法透进一丝月光。漆黑的小屋内,周温林在床上来回翻动,听着墙上挂钟滴答,他偶尔还会听见鸟叫声。
夏夜太过漫长,躁动的情绪翻涌着少年人的心思。不晓得是同床共枕一周的后遗症强烈,或是换了新床架睡不好。
指针走向凌晨两点,周温林依然清醒。
干脆从床上坐起,一把掀开被子,背后是一片汗涔涔,睡衣黏呼呼地贴在身上。他靠着墙,感受冰凉隔着衣服传进背脊。
耳朵里听着夜莺啼叫,从晚上十点到此刻,没断过的叫声忽远忽近。他就那么听着,在脑海里数起跨过围栏的羊。
连着的叫声被什么动静打了插,他听见楼下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顿时警铃大作,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门边贴着耳朵。
隔着门板传来细微声响,在无人醒着的夜里,这份恐惧格外加重。
周温林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二楼的大人,又想起老爸今天回家的疲态。还是不了吧,他从柜子后方翻出去年社团用到的棒球棍,就逞这一回英雄。
英雄把球棍架在肩上,为了避免自己先暴露,他连鞋也没穿,蹑手蹑脚下了楼。
楼梯紧挨着厨房,里头亮着小灯,有人在炉子前晃悠。
周温林逼近,鼻腔里嗅到香气,随后是锅子和汤匙发出清脆的碰撞。
他捏着球棒的手松了松,没轻没重落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周以珩被吓了一跳,绷直背回头,见来人是周温林,他松了口气,目光瞥见一边球棒,他轻声说道:“你太凶了吧。”
“你吓死我啊。”周温林把球棒往旁边一丢,拍着胸拉开椅子坐下,又问:“你还没睡?饿了?”
“刚读完书,要睡了,就是有点饿。”周以珩说着关了火,把冒着热烟的一锅方便面端上桌。
周温林看了眼,肚子适时地咕噜一声。他从香气钻进鼻腔时就感觉有些饿,看着周以珩的夜宵,口水都快掉出来了。
他克制地咽了口唾沫,拐弯抹角,“哥,那个……”
没等他说完请求,周以珩拿来了两副餐具,往他面前推了推,道:“吃吧。”
周温林感动得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来,动作一点也没客气,嘴上边道:“哥,我爱你。”
周以珩听见这话,有一瞬愣神,随后他很快反应,轻轻扯着嘴角,“别贫。”
周温林也跟着他乐,不过注意力一下就被碗里的面条勾去,又是埋头一通吃东西,直到把肚子饿半压下去,才看周以珩细嚼慢咽的样子。
他调侃:“哥,这总不是辣的吧。”
周以珩从一片雾气里抬头,没被眼镜遮挡的目光也跟着蒙上水气,不过很快变得有攻击性,他瞪了一眼周温林,看对方因为这一眼而傻呼呼笑起来。
燥热的夏夜被厨房里的温馨吹散,等碗都空了,睡意悄悄翻滚上来。
周温林担下洗碗任务,周以珩就站他边上,两人轮流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令两颗脑袋都要磕碰到一起。
好不容易将这一切收拾,重新放轻脚步上了楼梯。他们分别在周温林的房门口,随着门关上,心里顿时空落落。
周以珩站那踌躇了有好一会,他和周温林说自己是读书读到这个点也不尽然。一点多他就躺上了床,单人床刚好够他伸展手脚,却觉得意外空虚。
这一周的后遗症太厉害了,不就是挤一张小床,他也习惯躺在床上时,扭头就能看见周温林的脸,若是睡不着,就数着周温林的睫毛。
正当他真要迈出脚步,身后的门又开了。周温林探出脑袋,表情吃惊,嘴巴张成一个圆了也没开口。半晌后才道:“哥,你还没走。”
“……”周以珩沉默着,站弟弟门外徘徊的举动实在太过可疑,他清了清嗓子,温声说:“晚安。”
“晚安。”周温林扒着门框目送他,不过半秒钟,他推开门,往前跨了一步,抓住周以珩的手腕,用力把人往缝隙里一带。
他在黑暗里揉着发疼的屁股,周以珩摔在他身上,伸手就能搂住。周温林确实也那么做了,搂住哥哥的腰,下巴往他肩膀上搁着,语气撒娇:“哥,要不今晚我们还是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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