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
笔尖朝着一个方向滑出去，定格在纸张右上角，夹着笔的两指时不时敲打桌面，引起了左右同学的不满，却碍于这是考试，频频扭头的动作也成了脖子酸痛。
周温林对着作文题目发呆有三分钟了，神游的脑袋里装满了胡思乱想，下笔前又成了一片空白。
一个学期即将落幕，窗外的绿叶也从夏天渐远开始转成了枯黄。
几天前猜测的难题都成了脑后云霄，最后一门考试的题目分明简单，他却无从下笔。
提起憧憬，唯有周以珩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遍一遍闪过，这些东西却在袒露心意后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五十分钟后响起的下课铃声，回过神来密密麻麻的纸张。
后排同学收走了作文纸，轻松的气氛瞬间填满教室。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聊着寒假的行程，从旅行聊到过年，没人提起读书一事。
「呦，寒假要不要出来玩？」
猝不及防的重量压下来，周温林扯了一把滑落的书包带子，扭头的动作被林辰江勾住肩膀的手打断，余光瞥见对方叼着棒棒糖，随着讲话的起伏忽上忽下。
开学时还嚣张金发在冬天到来后也染成了深色，虽然不继续在外表上写着我是混混，但林辰江现在的样子依旧透着一股痞子劲。
「我寒假得去补习班。」郑云世推了推眼镜，也加入二人的对话。
周温林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杵着一人，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加入。
过了一个学期，三人也总算混熟了关系，成了别人都会提起的形影不离。
「周温林，你哥找你。」门口的同学扯着嗓子喊。
周温林打掉肩膀上的手，转眼间来到走廊。
周以珩出现在二年级的教学楼早成了见怪不怪的情形，一开始还有人围观这位三年级第一，久而久之大家也只会探头进教室喊周温林一声。
「哥。」周温林一手搭着门框，嘴角勾了起来。
他看周以珩靠着墙，西装式的冬季制服把对方的身型勾勒得更加修长。
衬衫的领口整齐，扣到最上面的扣子，总是被人嫌弃，因此没几个人愿意打的领带，只有周以珩在乎地系上了。
一副标准的模范生扮相，别人却不知道这底下藏着什么样的情景，只有周温林知道，他的哥哥，从脖子到胸口处都是自己密密麻麻的吻痕。
明明是考前，他们仍继续日复一日的十分钟。
和最初相比，周以珩似乎适应了不少。
「回家吧。」周以珩说着转身。
周温林立马跟了上去，他追着周以珩的脚步。
放假是令人开心的事，但这也代表周以珩不剩多少时间。
高考在即，所有人的神经都被紧紧揪住。
「寒假你要上课吗？」周温林问。
「嗯，我要去补习班。」周以珩回答。
对话戛然而止，他们拐进学校边的小路口，学生们早在下课打铃时散了大半，此处无人，落在阴影底下的手悄悄靠近。触碰的指尖，情不自禁牵起的体温。
光天化日之下，一对兄弟在无人处热恋。
像普通不过的情侣那样，冬季每一丝气息也忍不住融化掉。
可惜路程再如何拖延也会到头，家门近在咫尺，松开的手落了满心失望。
「哎哎，你们回来啦。」周玉清蹲在家门口，早早放假的大学生一脸悠哉。
不远处又聚着邻居阿姨们，八卦别人家孩子的心思隔着大老远飘过来。周温林瞥见人群中的老妈，在丢人现眼前越过周玉清进了家门。
周以珩被留在门外，又被拖去和各家孩子做比较的对象。
周温林叹气，他的哥哥，还真是「别人家的孩子」。
受够了这些差别待遇，他也学会一个人躲开。心里那点不愉快已经没有小时候强烈，注定得不到夸奖的日子，他悄悄从热闹里离去就是。
略有些沉重的脚步踏上三楼，拉开房门后一头栽进被窝，脑袋埋在柔软里。寒假有一个月的时间，周以珩还是要用来念书，他自己也得想想去哪赚点零花钱。
前几个月在游戏里的花费还是过分了，虽然最近好了不少，因为心思都放到周以珩身上了。
那人此刻大概还被团团包围，这么想着，他一边打开好久没上线的游戏。
排名早从国服前几掉了下来，不少人发来讯息问他怎么不玩了，周温林趴在床上津津有味读着，心里那一点空荡荡被满足了不少。
关掉聊天框，开了两把游戏，连胜的战绩一下子又挂上历史。
正当他排着进第三把游戏时，门从外面开了又关，还没等反应，喀擦一声落了锁。
周以珩很有份量的书包落地时发出不小的动静，他脱掉外套往边上一丢，几步来到周温林身边，随后床侧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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