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遂宁轻哂:“还真想起来了。吃饭吧。”
富贵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他吃得优雅,她也识趣地不再聒噪,专心对付面前的六菜一汤。
到了晚上,不知是因为下午睡得太足,还是晚上吃得太多,姚牧羊失眠了,眼睛瞪得天上的满月一样圆,盯着它一路从落地窗的东侧移到右侧,然后被窗框挡住。
想起客厅阳台有270度采光,她在睡裙外搭了个毯子,趿上拖鞋,起身追月去了。
客厅窗帘的遮光效果极好,虽然是顶层,但夜晚关了灯,就和地下室一样黑。她回忆着开关的位置,一路摸索着过去。
刚走到投影墙,忽然灯亮了。
她一时不适应光亮,捂住了眼睛。
指缝里瞧见吃遂宁穿着黑色睡衣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
“我看份资料。”
姚牧羊指了指阳台:“我赏个月。”
窗帘拉开,果然一轮胖胖的月亮在西边蹲着,周围一颗星星也没有,显得有点百无聊赖,连光都懒懒散散的,不甚明亮。
姚牧羊瞥了一眼他的手中的文件封面,上面写着《慈城市商用车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
“你要到慈城建厂?”
池遂宁没有避讳:“风驰打算新建一条整车组装生产线,慈城有港口,用工成本比较低,招商引资条件也不错。”
生意姚牧羊不懂,只对项目所在地感兴趣,她托着下巴笑:“你知道我老家在哪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谈及自己的事,池遂宁循循善诱:“在哪?”
她指了指文件上的“慈城”二字:“你连我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就和我结婚?”
池遂宁错愕了一瞬,然后也笑了:“真巧。”
“是巧合?”认识他一个月,发生的巧合比她前二十五年都多。
池遂宁轻哂:“这个项目一期投资几十亿,风驰已经考察了一年多。”
姚牧羊笑自己自作多情,一年前,还没自己什么事儿。即便有自己的事,她也不值几十亿。
“那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池遂宁问她。
“当然知道,我搜索过你的百科信息,风驰是池家祖产,你是京城本地人。”
“我母亲受不了京城的干燥,也厌烦复杂的妯娌关系,所以我出生在粤城,一直到八岁才回京城。”
这些信息网上没有写,姚牧羊也无从知道。
“怪不得你白话讲得那么好,那你喜欢京城还是粤城?”
池遂宁想了想,似乎从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也从没想过。
他摇摇头:“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哪里都一样。”
姚牧羊看着模糊一团的月亮,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从前对她而言,在哪里都是一个人,也没什么分别。可是现在,她有了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你去过慈城吗?”
“今年去过两次。”
“那你去得比我还多。”
春节假期后,她就忙得脚不点地,本打算年假回去住几天,如今因为怀孕也泡了汤。
“下次出差,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看看。”
姚牧羊裹了裹肩上的毯子,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那里。”
话题戛然而止,两人之间只剩月色。
可城市里光亮的地方太多,看不到太好的月色,有再大的落地窗也没用。
池遂宁缓缓开了口:“你平时睡不着,会做些什么?”
姚牧羊这才发现他还没走,想了一想:“开一罐啤酒,然后追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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