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并不陌生。
高三十六班,上一届学生会主席,梁放。
不是她有意打听。
关于梁放这个人,全校没有人不认识他,几乎是每届新生入学时必聊的话题。许意宁是例外,可听了这么久,总会留下点印象。
别人口中泛谈的天之骄子,人群中的焦点,校门口公告栏的表扬名单里,还贴着他的证件照,名字轮换多少次,唯独他的名字,稳稳立于榜首。
“看不出来,你还挺酷啊。”
嗓音清冽,上扬的尾音又透着几分散漫,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来。
许意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酷?”
原本撑着门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梁放随意抄着兜,下颚微微抬儿弧度,脖颈拉长,喉结线条更加凌厉。
“嗯?”
他表情很淡,似是有些听不清,在回味她究竟说了什么。
半晌,又漫不经心低下头,拿下嘴里的棒棒糖,“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身上的烟草味挟着糖的甜腻席卷而来。
许意宁第一次近距离看他。
他是单眼皮,眼型狭长流畅,眼皮单薄,微微上扬的眼尾敛去了几分轻佻。
眼前突然凑了这么一张痞帅的脸,她心跳动了两下。
许意宁平日说话声音不大,上课回答问题,总会被老师们要求再大点声,但她确定,正常距离下可以听清。
搞不懂面前这人是不是在故意耍她,只能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闻言,梁放没出声,缓缓抬手揉了下耳朵。
许意宁:“?”
这动作,是在嫌弃她声音太大了??
他放下手,懒懒散散笑了下,“没什么,我说你的耳钉,挺酷的。”
空气瞬间凝固。
许意宁整个人石化在原地,慌乱地将别在耳后的头发扯下来。
三中要求保持仪容仪表整洁,耳钉这些小玩意儿,更是不允许。
许意宁会偷着戴,她的短发会挡住耳朵,不怕被检查,谁知刚才太热,不小心把头发撩了起来,
还好是在进办公室前发现。
梁放懒懒垂着眼皮,将她紧绷一瞬又松弛下来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左耳被藏了起来,他还模模糊糊记得大概。
轮廓小巧精致,耳蜗一颗粉钻,耳骨处两个泛着光泽的银钉,耳垂应该还有,但被发丝挡住,看不清究竟有几个。
“对不起学长,今天上学忘记摘了,过一会儿会摘下来的。”
她低着头,乖乖认错,虽是认错,但听不出任何怯意。
梁放没骨头似地倚着墙,“我又不是你老师,跟我道哪门子歉?”
“办公室挺多老师,不想听佛念经,最好先摘下来,或者藏起来。”
他重新咬着糖,抬手在空中点了点,“不过,你这个确实很酷。”
“啊——谢谢,我知道了。”
被他盯着,许意宁耳根莫名有些发麻。
梁放顺着她的话说:“不客气。”
他身子没动,应该是在等人。
许意宁这样猜想,轻轻咬了下唇珠,诚恳道:“学长,麻烦你不要告诉老师,行吗?”
传到班主任那里,唠叨是小事,告诉家长会很麻烦。
梁放掀起眼皮,多看了她几眼,眼里湿漉漉的,让人忍不住起坏心思。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梁放,我们走吧。”
女生从办公室走出来,似乎没注意到一旁的许意宁。
梁放“嗯”了声。
女生笑着回应,“你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是故意在等我?”
“这里的地好滑,你等会儿慢点走,要不你扶着我吧,我怕摔倒。”
梁放站直身子,双手插兜,轻轻笑了,“这么怕还想跟着我啊。”
他笑起来眼尾上扬,嘴里还咬着根糖棍,看起来痞坏到极致
女生佯装生气朝他肩膀捶了一拳。
他也没躲开,“走了。”
他们一起离开,肩膀只隔了一点距离,走远了还能听到女生雀跃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旁边墙上挂着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数字鲜红刺眼,意味着高三生即将离开学校。
许意宁深吸了一口气,瞥见未关紧的办公室门,喊了声报告。
“进来!”
班主任张涛办公位就在门旁边,瞧见人进来后,端着泡着大红袍的玻璃杯:“意宁啊,这么冷怎么来了?记得把门关紧。”
“老师,等一下。”
许意宁怀里还抱着作业,实在是空不出手关门。
“你是来送作业的啊,那没事,不急,待会儿你离开的时候把门关上就行了。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学生出去也不知道随手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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