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问:“你不在你家收麦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卢文:“我娘让我和我哥来帮忙。”
卢栩往田里看,卢辉正帮元蔓娘捆麦子,卢辉还推来了他家板车。
有了卢辉帮忙,运粮快上许多,天没黑透,已经全收完了。
腊月提着篮子在地里捡落下的麦穗,卢舟和颜君齐帮忙推车,就卢文和卢锐还蹲在田边守着火烤蚂蚱,吃得花脸猫似的。
卢栩过去把火踩灭,把卢锐拎起来,薅着卢文衣领子,“去帮腊月抬篮子!”
卢文嘴都是黑乎乎的,不忘追问:“大哥你家晚上吃肉?”
“不吃!”
夏天食物不耐放,他从县里带回来的肉早吃光了,就剩一条大鲤鱼还在水缸里养着,卢栩准备晚上把鱼办了。
卢文追着他屁股跑:“腊月说你家晚上吃肉!”
卢栩把卢锐放到推车上,“你家晚上不吃肉?”
卢文:“我娘说前两天吃了,今天不吃。”
卢栩直乐,他这堂弟,比他们家卢舟还大一岁呢,干活不行,吃饭第一名。
卢栩沉吟一声,“明天你家去帮爷爷收麦子么?”
卢文:“去呀。”
卢栩:“明天我带卢舟也去,你告诉三婶不用往爷爷那送饭了,我中午做了带过去。”
卢文瞬间就听懂了弦外音:“做肉?”
卢栩:“做肉。”
卢文:“那明天我也去!”
卢文狗腿地帮卢栩推着车,“大哥你别忘了我那份儿啊。”
卢栩:“行。”
他把腊月叫过来,篮子也扔上推车,和卢文一起推回去。
晚上卢栩做饭,元蔓娘就带着卢舟、腊月在院子里摊麦子。
他家院子大,院前也宽敞,不用去挤打谷场,住在村中间的人家院子普遍拥挤,宅前屋后晒不开,就要早早去占打谷场,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他爹和三叔四叔晚上还轮流睡在那儿守着麦子。
看不好,是会有人偷的。
鲤鱼肥,卢栩一半红烧,一半切薄片煮粥,河里纯野生的鲤鱼没一点腥味,口感爽嫩鲜滑,怎么做都不错。
他洗干净两个鱼鳔给卢锐玩,他弟弟终于暂时忘了蚂蚱,洗干净小黑脸又变成白嫩嫩的可爱弟弟。
也许是刚吃了烤蚂蚱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晚饭时腊月吃完了红烧鱼还不尽兴,提议道:“哥哥咱们去抓知了吃吧!”
卢栩:“……”
听听,他粉团子一样可爱的妹妹搭配知了的用词是什么?吃!
卢栩深深地自省,他还是得多赚钱,争取让全家多吃肉,早日忘了那点野生蛋白!
他不去,自然有人去,寒露领着小满来喊卢舟了,卢舟翻出来一个只有大人巴掌大的小竹篓,拿着根竹竿领着腊月出发捉知了。
小步子雄赳赳气昂昂的。
卢栩无语,他们兄弟姐妹里数卢舟和卢轩眼神最好,最会抓知了,八成今天卢轩累了,寒露没能叫动,就来他家找卢舟了。
卢栩要洗澡,把卢锐捉来一起,惹得卢锐吱哇乱叫,“看看你这一身土,你都成花猫了!”
他们洗完澡卢舟和腊月也没回家,卢栩往门口看了好几回,不放心,点了灯笼出门找孩子。
不出门不知道,村里不少小孩都在围着树找知了。
道边的老柳树下呼啦跑过一群孩子,没一会儿又呼啦跑过一群。
夏收正是夏蝉多的时候,一白天没完没了地叫,大人累一天只想睡觉,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就撒了欢。
傍晚知了猴从土里钻出来,爬上附近的树或枝干高的草叶,找好了位置趴着开始脱壳变蝉,若出门早,要往地上找,天黑下来,就得往草叶和树叶上找,这时候知了正脱壳,最好捉。
这时代没手电筒,提得起灯笼的都没几个,一群小孩摸着黑抓知了全靠月光照亮,听声辨位,眼睛细瞅,看见哪片树叶、哪根树枝上凸出一块,就凑近瞧瞧,可能是知了,可能是树瘤子,还可能是什么别的虫子,时不时就能听见小孩们大呼小叫。
若再晚,知了就爬高了,飞走了,拿杆子戳下来,大多也是个空壳,空壳他们也要,凑多了拿去镇上药铺卖蝉蜕,总能换点糖钱。
卢栩一路问,在村边树多的小林子找到他们家卢舟,一个村民捡柴火的小林子,横纵不超五十步,影影绰绰一堆头,卢栩站在邻边随便一瞅,树上树下,全是头,也不知道里面钻着多少孩子。
卢栩喊一声“卢舟”,先听见腊月喊“哥哥”,没一会儿,跑出来大大小小六个脑袋。
除了寒露和小满,卢文带着小雨也出来了。
不过卢文连个杆子都没拿,全靠卢舟寒露敲了,小雨去捡。
寒露嫌弃死他,撺掇小雨不给他吃。
卢文:“我给小雨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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