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泰用了什么办法,弄来了一碗铺了薄薄牛肉片的精米饭。
他学乖了,用的碗不再是瓷碗,而是木碗。
也可能是家里唯二的瓷碗都被打碎了,只能用木碗。
颜聿吃了小半碗便不肯再吃,嫌弃道:“没撒盐?一点味儿也没有。”
“算了,”她大发慈悲的把碗放进林泰手中,“看你也饿了一天了,吃吧。”
林泰抬眼,“姑娘……”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施舍你吧?还是你更希望看到我又把碗摔了?”
林泰摇摇头,又把碗推回去,“姑娘,你多吃点,我不要紧的。”
颜聿睨目盯了他会儿,忽而半点预兆没有的,手腕一翻,大半碗精米饭倾倒在地。
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林泰睁大眼睛,随即蹲下身抓起那些米饭填回碗中,转身走出门。
颜聿跟了出去,倚着门框抱臂从后看他,看他在夜色中无声的吞咽那些沾了灰尘的脏米饭,洗过碗筷后,又坐下来清理自己脚上的伤口。
一天的时间,足够瓷片嵌入的血肉化脓溃烂,穷乡僻壤没有村医,林泰能做的也只是用烧红的刀尖划开烂肉剜出瓷片,再用井水清洗伤口后敷上不知从哪弄来的药粉。
剧痛令他汗如雨下,可他咬着布团,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等他处理完毕,已至深夜。
回头看到颜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说:“姑娘,你该早些休息。”
颜聿却道:“你又脏又臭,不洗澡,我不允你上床。”
林泰说:“我还要去义庄,明天上午才会回来做午饭,姑娘且安心睡吧。”
“不许去,”颜聿说,“你明明买了我做你媳妇,怎的我感觉我们还像陌生人。”
林泰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说,沉默片刻后低声反问她:“那姑娘觉得,怎么样才不算陌生人?”
“当然是睡过才算。”
林泰木木的笑了笑,不接话,却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我说了不许走!”
她生气了,不带任何玩笑卖娇的语气,只有冰凉的命令意味。
林泰停了脚步,颇有些无奈的看向她,“姑娘,林秋和林树的尸体还在义庄,哪怕是装装样子,我也得去看拂一二。”
颜聿不耐的白他一眼,不再说话,返身进门,将门甩的砰然巨响。
等她生气的和衣上床,门却又被打开一条缝,
“姑娘若睡不着……和我出去散散心如何?”
颜聿没好气道:“你个瘸子,散什么心?”
但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动作很快的翻身下床,欢快的越过林泰闯进夜色。
一前一后,两人就在无边月色里随心漫步,颜聿走的不快,但林泰因为脚上有伤,不得不放慢速度。
经过村边的小河时,颜聿一脚将路边的小石子踢进了河道,“你不去义庄了?”
林泰老实答道:“等姑娘心情好些后再去。”
“……”
“呼……”颜聿呼了一口气,“我没有心情不好。”
林泰蓦地笑了,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她,“是,是我想同姑娘单独相处一会儿。”
颜聿闻言也停了步子,回头挑眉睨他,“傻大个,还会说起情话来了。”
林泰无辜睁眸,不懂这叫什么情话?
“不过只是散散步,能培养什么感情……”颜聿咬了咬嘴唇,白皙的面孔在月色里泛起微微的粉,“夫妻怎么能是……只是散散步呢……”
林泰道:“能静心散步的,才是真夫妻。”
颜聿望着深黑的小河,扭扭捏捏的朝后伸出手,“……那也该拉手散步。”
温热的大手随即覆来,颜聿望着河面舔舔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脸的高深莫测。
夜风吹拂,两人手拉手安静的走了一会儿,林泰倒先开了口:“姑娘在想些什么?”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林泰微微侧头看去,姑娘冷着一张脸,还是那副‘我不高兴’的表情,但精巧白皙的小耳朵和修长如玉的脖颈,却都染了一片薄红。
他的心软了下去。
不想去义庄了,只想和她一直这样……散步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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