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行孝奉双亲,
大比年送你赶考把京进,临别时千言万语嘱夫君
嘱咐你中与不中早回转,须知道爹娘年迈儿女连心
谁料你一去三年无音信,湖广大旱饿死双亲
爹娘死后难埋殡,携带儿女将你寻
夫妻恩情你全不念,亲生儿女你不亲
手拍胸膛想一想,难道说你是铁打的心。”
台上的人唱的泣涕连连,姜梨听得心如刀绞。唱词种种,实在很难不让她想到自己。就如九儿怎么也不明白,她什么也没做错,什么都做的很好,丈夫为何要遮掩对待自己。姜梨也很想问问沈玉容,荣华富贵真的有那么好,好到连人性都可以抛弃,什么都不要吗?
更何况,还有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出世到世上,就葬身于这场骯脏的阴谋。沈玉容在牺牲他的时候,有没有一丝迟疑,知道这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吗?
姜梨不敢往下想。
另一边,也一直看戏的陆玑突然出声道:“喏,姜二小姐看的很仔细。”
三人都朝姜梨看去。
姜梨侧身对着她们,眼眸垂的很低,却是错也不错的盯着台下的人,显然看的很仔细。仔细去看,就能看到她紧紧抓着二楼台上的雕栏边缘,手上骨节都发白,抓的用力。
她是沉迷到戏中去了。
“这有什么?”孔六不以为然,“姜二小姐嫉恶如仇,又善恶分明,这齣戏讲得憋屈死了,听的人都生气,姜二小姐为戏所感,听得投入点,很正常嘛。”
“为这齣戏听得入迷有所波动很正常,”陆玑笑眯眯道:“但这可是姜二小姐啊。”
姜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似乎随时都是微笑着的,便是不笑的时候,也是温和如一汪溪水,平静而和缓,几乎看不到她大怒或是大急的时候。这样的性子在有些人身上是不温不火,但在姜二小姐身上,有点眼力的人大约都能看出,姜二小姐是不计较。
或者说,大部分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不重要的。不重要的事,也就没有必要放在心上。这是经历过人生巨大转折之后才会拥有的心态,多在历经世事的老人身上才会出现。
即便姜二小姐曾经“杀母弒弟”,曾经被送到庵堂里独自呆了八年,也不至于就到了现在,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温纯。
总而言之,姜梨不会把小事放在心上,连可能毁掉一生名誉的人都不在乎的人,会为了一出小小的戏剧就感同身受吗?
别人也许会,但姜二小姐一定不会。如果她因这齣戏做出什么不一样的举动,那只能说明,这齣戏触动了她,在她过去的人生里,有一些和这齣戏里,某些重合的东西。
这就是共情。
姬蘅的指尖拂过洁白的扇柄,忽然站起身来,看向姜梨的目光带了些有趣,不紧不慢的往姜梨身边走近。
“他……”孔六要说话,被陆玑一把扯了下来,陆玑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道:“好好看戏。”
小九儿还在唱:“夫君京都招驸马,我流落宫院抱琵琶
可恨他一朝成富贵,忘恩负意,他……他弃结髮
我是他的结髮妻房,曾记当年赴科场
他言道中与不中,还故乡
不料荒旱在湖广,贫穷人家饿断肠
二公婆饿死在草堂上,无银钱殡埋二爹娘
头上青丝剪两绺,大街换来席两张
东邻西舍个个讲,夫君得中状元郎
我携儿带女来探望,沿门乞讨到汴梁
沐池宫院将门闯,他一足踢我
倒在宫门旁……。”
结髮妻……姜梨恍恍惚惚的想,这倒是个缠绵的称呼,就如同当初沈玉容对她的温柔一般。这样的中秋夜,夜色她也经历了不少,每一次都是欢喜而满足。谁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想起过去种种,彷佛刀剑入腹,刀刀见骨,催得人痛不欲生?
她简直快要分不清这究竟只是一出“九儿案”的戏剧,还是真实的自己。她好像变成了九儿,又好像比九儿还要悲惨。
正在这时候,身边突然递过来一方绢帕。
洁白的,什么绣花都没有,丝质顺滑,在灯火下发出微妙流动的光彩,一看就很轻软。
“擦擦吧。”姬蘅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气定神閒的,他说:“二小姐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不怎么样。”
姜梨都没计较他这算不得好听的话,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但觉脸颊湿漉漉的,她什么时候哭了都不知道。
她竟然哭了。
下意识的,姜梨想要去接姬蘅的手帕,可是下一刻便清醒了过来,便笑着道:“多谢国公爷,不过,我自己有。”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浅绿色的帕子,虽然比不得姬蘅的金贵,却也素雅的很,径自擦去了自己的眼泪。
动作坦然的像是拂去灰尘一般。
却不想她下意识的扬起笑容,配着眼角的泪珠,说不出的古怪。姬蘅也顿了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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