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同意了此事。但好像就是从那一日开始,姜元兴就变得阴郁起来。他像是对大房二房有了成见,行事更加生疏客气,连带着杨氏,虽然一如既往的泼辣,但姜梨以为,杨氏的泼辣和笑容,和卢氏又不一样。杨氏从骨子里就带着一股虚伪和算计。
如今沈如云嫁去了周家,姜梨想也知道,姜玉娥和沈玉容之间,必然不会风平浪静。姜梨也相信,周彦邦定然不会让这两个女人之间风平浪静。三房还是如此沉得住气,倒让姜梨心中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似的。
她想了想,吩咐桐儿道:“桐儿,你最近在府里,和三房的丫鬟多走动,莫要被人发现了,打听一下,三房和平日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三房?”桐儿有些诧异,毕竟三房自来和姜梨都没什么交往,这么打听实在有些奇怪。但桐儿晓得姜梨做事有自己的道理,因此乖乖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姑娘放心。”
姜梨看向窗外,外头风平浪静,是个好天气,阳光暖融融的,看着天空,似乎可以瞧见外头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迎亲队。
不知宁远侯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姜梨微微一笑,把窗户掩上了。
……
宁远侯府,今日异常热闹。
宁远侯世子周彦邦娶妻,来观礼的人不少。这其中有一部分自然是因为和宁远侯府的交情,但更多的人,却是衝着新娘的一方而来。
新娘的兄长,正是如今朝中深得圣宠的中书舍郎沈玉容沈大人,便是为了和这位年轻的大人交好,来观礼替新娘捧场的人也不在少数。
宁远侯和宁远侯夫人也是笑意盈盈,虽然和首辅姜家这门亲事是散了,不过到底沈家也还不错。姜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姜家的女儿难免要娇惯一些,日后娶进门来还不得像菩萨一样供着?这位沈家的小姐就要好掌控多了。
况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看姜家近来接二连三的出事,姜家还能热闹多久尚未可知。万一姜元柏有个好歹,姜元平再出事,姜家岂不是树倒猢狲散,谁要是找了姜家的小姐,那才叫倒霉。沈家就不同了,看样子,这位沈大人未来形势一片大好,长久不衰。
这么一想,周家二老脸上的笑容,也就更真切了一些。
沈母今日也是被当做座上宾来相邀的,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一位侯爷,这在从前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再说周彦邦生的一表人才,看着也令人欢喜。沈如云自己也很喜欢这位夫君,沈母认为天下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了。奇怪的是,沈母对其他人苛刻,对自己的女儿却很宽容。沈玉容也是一样,大约是因为从前为了供沈玉容读书,沈如云小小年纪就要和沈母一起做针线活补贴家用。等沈玉容飞黄腾达以后,总是对这个妹妹充满愧疚,平日里便也总是让着她们,纵容她们。
却没有想到,他自己可以让着母亲妹妹,旁人却没有必要为他的母亲妹妹受委屈做牺牲。
外头突然发出一阵哄闹声,原是新郎官到了。
周彦邦走了进来。
半年前,周彦邦仍是燕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如今的周彦邦,比起半年前,要胖了不少。以至于他原本那张俊朗的脸,都有些变形的肿胀。他的神情也是恹恹的,虽然今日已经被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看起来仍旧没甚么精神。
他自然是没什么精神,今日早上週家人是在勾栏花坊里找到他的。如果不是硬生生将他拖回来,只怕今日的喜宴,他还在不该待的地方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即便到了现在,昨夜的酒意大约也还没有清醒,目光无神。
沈玉容的目光就冷了冷。
周彦邦自从当初宴会上出事后,就一蹶不振,他仕途无望,沦为燕京城贵族子弟圈中的笑柄,人人见了他都要夸一声好艳福。话里的讥笑却是毫不掩饰。多了去了,周彦邦也就自暴自弃,成日流连于青楼,酗酒,赌钱,和街道上的无奈没什么两样。
这可就哭了周彦邦的爹娘。周家是和姜家没有婚约了,却和沈家又有了婚约。沈玉容要是得知了周彦邦这般胡闹还能了得?他们管不了这个儿子,每每便帮着周彦邦遮掩。可怎么也不能做到天衣无缝,沈玉容已经亲自登门警告了周家好几次。起初宁远侯还能让人绑着周彦邦,可也不能日日都绑着。只要有机会,周彦邦便会溜出去胡闹。
周家还以为再这么下去,沈家定然也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可最后沈家警告鬼警告,并没有提出解除婚约一事,宁远侯府才放下心来。想着大约是因为沈如云也是被人撞见与周彦邦有事的,女儿家的声誉要紧,所以才只能硬着头皮嫁到周家。
当然了,沈玉容并不这般想。
他站在人群的前面,神情冷峻的看着周彦邦一副无赖的样子,没有珍重,也没有小心翼翼,就像是对待什么青楼的姑娘一般,将沈如云的手牵住。十分随便的样子。
沈玉容心里就像是有团火在烧,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况且……沈如云自己也是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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