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也明白过来,就道:“姐姐,你快走吧,如今你是姜家的小姐,姜家要是知道你夜里出行,可不是一件小事。”
其实他也困惑,自家姐姐虽然从前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偶尔还会同他一起胡闹,但也不至于深更半夜的去陌生男人府上说话。不过即便如此,薛昭也仍然相信,姜梨和姬蘅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是因为他相信姬蘅是正人君子,而是相信薛芳菲不是那样的人。
“好。”姜梨知道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就站起身道:“阿昭,我改日再来看你。你去见父亲那一日,提前让人告诉我,我同你一起去。你在我身边,我才好同父亲说明我的身份。”
薛昭笑了:“放心吧,姐。”
姜梨又好好嘱咐了一遍薛昭要注意什么,她叮嘱的时候,更是和薛昭记忆中的薛芳菲一般无二,薛昭笑着全应下来,姜梨这才和姬蘅走出屋子。
赵轲在门口蹲了许久了,看见姜梨二人出来,忙让开。只见姜梨双眼微肿,像是狠狠哭过,姬蘅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赵轲心里胡思乱想着,莫不是自家大人看见姜二小姐和阿昭关係亲密,威胁了姜二小姐,要么就是把阿昭给杀了。大人心狠手辣,这种事情是做得出来的。只是看样子姜二小姐吃软不吃硬,这么硬来,只怕姜二小姐会生气。
他远远地跟在姬蘅和姜梨身后。
“谢谢你,姬蘅。”姜梨的声音因为哭过,有些闷闷的,不復往日的清亮,“你救了阿昭。”
“举手之劳而已。”姬蘅道:“况且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
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人是姜梨的弟弟,甚至于薛昭在府上呆了很久,他都没注意薛昭的名字叫什么,如果不是今夜赵轲喊了一声“阿昭”,这样的误会不知何时才能解除。但是薛家这两姐弟看来感情的确十分要好,他也很庆幸自己当时的举手之劳。
虽然他惯来不爱看结局欢喜的戏,总觉得太假太可笑,然而倘若是姜梨身上,他便觉得,最好那些悲剧都离她远远地,所有的事都是皆大欢喜。
“你和司徒大夫,都是我们薛家的恩人。”姜梨轻声道:“你将他们救出来,九月姑娘把他们医好。阿昭能恢復的如此之快,九月姑娘功不可没。”
“我没让她那么上心的对待一个陌生人,是她自己这么做的。”姬蘅挑眉,“你的弟弟,倒是很不简单。”
“他当然不简单。”姜梨说起薛昭就笑了,“就如你们所说,就算在私牢里,他也没放弃不是么?阿昭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我现在想起来,仍然有些后怕。如果那一日我没有让你去私牢里找姜幼瑶,如果你没有看到阿昭,如果你看到了阿昭没有把他救出来……我的弟弟,仍然活着我却不知道,让他生生受着折磨,只要想起来,我就觉得害怕。”
即便是夏日的深夜,也会觉得冷,她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样子格外可怜。似乎想到了极可怕的事,连唇色都苍白了。
姬蘅蹙眉,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姜梨捂着头看向他:“你做什么?”
“哪有什么如果。”他说的理所当然,“没有如果,所以我才会遇到他,把他救出来,他才会活着。如果说如果,一开始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在青城山捣乱,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姜梨愣了愣,笑了,道:“也是。”
走了一会儿,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姜梨又问:“可是姬蘅,有件事我还是不明白,当时的你,怎么会救阿昭呢?就算阿昭同你求救,你为何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姬蘅从来不是一个心地仁善的傢伙,旁人求救,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作壁上观的,可独独这一次,私牢里,阿昭抱着他的靴子,他就答应了下来。
姬蘅笑了笑。
为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身在黑暗中的人,总会不自觉的被光明吸引,就如他会奇奇怪怪的,喜欢姜梨这种女人。她多余的温软和善良,本来是他最为厌恶的东西,但奇怪的,就是因为那些他本厌恶的品质,他又喜欢上了她。
薛昭也是一样,在黑暗的牢笼里,他看见了奄奄一息的少年,那少年艰难的在地上爬,双腿拖出长长的血迹,抓着他像是抓住了一束天光,少年目光清亮,带着希望,突然就让姬蘅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在黑暗中爬行,他把灵魂卖给了恶鬼,他撅弃了所有柔软的情感,没有软肋。但他看到这少年的时候,却突然生出一丝怜悯。
于是他一手把他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没有为什么,他只是不想看到当初的自己,再度重复一遍过去的历程而已。
却误打误撞的,救了姜梨的弟弟。
姬蘅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姜梨。
姜梨仰着头看他,女孩子的目光,和她的弟弟如出一辙,却比少年的莽撞和豁达之中,多了一丝坚毅和坦荡。
“我不知道。”他说。
你为什么要救他?
我不知道。
“也许,”他含笑着嘆息道:“这是命运的指引,我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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