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突然之间?,绵延的思绪中止。
感觉像是只有一秒,但清醒的瞬间?,安戈涅知道自?己睡了过?去?——她的头歪到?了提温的肩膀上,与他绵密信息素的源头非常近。
残留着消毒水味的狭小空间?里?,他身上掺杂着类柑橘调子的香根草气息便显得尤为温和镇定。
心跳的节律却唐突地乱了半拍,大概是因?为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他依然用枪抵着自?己的胸口。
“失礼了。”安戈涅喃喃,说着坐直,没有正视提温的脸。
“我希望你睡了个好觉。”他倒是很坦然。
“没有做梦。”
“没做噩梦就是好事?。”
安戈涅正要回答,医疗车骤然加速,车厢后部的他们震感明显。
轮胎摩擦路面发出怪叫,车身接连两个急转,走出崎岖的折线。安戈涅双手反绑,勉强抓住一根横杆才没因?为惯性被甩到?对面去?。
路况突然变差了,还是……?
车厢前部有喧哗声。
呯呯!呯!
外部有物件接连被击中,其中一个在?坠落中重重砸上车身,而后被弹飞,舱壁肉眼可?见地凹进来一块。
安戈涅缩起脖子,戒备下一次碰撞,提温却只顾着盯着隔板外的方?向,凝神聆听,眼睛振奋地发亮。
“无人机。”他几不可?闻地低语。
她不由屏住呼吸,以防发出不必要的欢声:他们的协作成功了!
他的那枚袖扣显然是信号收发器。她与路伽通讯时?由于摘下了阻断器,身周不再是信号盲区,于是小小的装置成功送出了坐标,给搜寻他们的人提供了线索。
赶来的是陶朱双蛇也好,联盟或是其他势力也罢,总之有人追踪上他们了!
就在?此时?,战地靴砰地踢开隔板。黑衣首领拨开守卫,大步闯进来,朝着提温冷声厉喝:“是你?!”
“什么?”提温满脸困惑。
这态度只有更快激怒对方?。
“我不在?乎你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甩都甩不掉的那群无人机,还有它们屁股后面的人,你敢说不是你招来的?”
“无论我怎么回答,你好像都已?经认定是我。”
首领不和他绕弯子,只重复问?:“是你,还是不是你?”
提温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是微笑着迎接首领的逼视,仿佛在?无言地问?:
——如果是他,那又?怎么样呢?
“哈。”
黑色面罩后传来一声低笑。
拔枪,抬手,瞄准心脏,扣下扳机。
激光弹命中提温。
金发青年的上半身向后弹了一下,撞上舱壁,碰击声像沉闷的丧钟哀鸣。脱力的躯体无法支撑自?己,遵循重力歪斜,委顿到?地。
热的血溅到?安戈涅的身上脸上。
发生得太快,她一眨不眨地瞪着飞快扩散的赤红、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金发,忘记还可?以尖叫。
她机械地眨眼,3,2,1,眼睑闭合又?睁开,提温维持着上一刻的姿态,倒在?同一个位置。
他身下的血泊更大了,他们不久前还肩膀挨着肩,现在?他的血漫到?她的脚踝,黏腻又?温暖。
真像叛军杀进圣心王宫的时?刻,倒下的也是alpha,人千奇百怪,血有浓淡冷热,流淌在?地上的颜色却大抵相似。
可?提温和他们又?并不一样。
下个就是她了。这么一想,安戈涅反而很平静,木然地转头朝枪口看。蒙面的首领却将凶器收回腰间?。
“果然没有什么炸弹。”
淡淡一句话为顷刻间?降临的死亡定性。
“提温,”安戈涅感觉自?己的肺叶正贴着耳膜扩张收缩,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吐出了哪些支离破碎的词句,“提温?你……这不应该……”
“开门,把他扔下去?。免得死了还能整出幺蛾子。”首领回车厢前部去?了,两个黑衣人挤进来执行命令。
安戈涅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挡在?提温身前。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你们不可?以这样。”脑子浑噩,她话说得倒很清楚;清楚的蠢话,和这群人讲道理和道德当然不会有用。
但她还是半跪在?血泊里?没有动。
左边的黑衣人不耐地咂舌,右边的要抓住她挪开。
安戈涅便仰起脸,冲着他们笑得真心实意:“那不如也给我脑门一枪。这样把两个人都扔下去?,找我们的人肯定忙着停下收尸,你们就有更大机会逃走了。”
她这笑容竟然和提温刚才的有几分相像。
两个黑衣人都有些僵硬。
“别管了!到?前面来帮忙!”
医疗车继续走曲线狂飙,柜门被甩得开启又?关闭,乒乒乓乓,各种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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