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外面的天色看去,天边那角已然快要见到曙光,这一夜,哪怕他再不舍,也终究是要结束的。
他和李承泽,终究是要水火不容,斗得你死我活。
可在这结尾,他却依旧恋恋不舍地低头凝望这个人的脸,他在这一刻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懦弱,他很清楚自己有多不舍。
可那又怎么样,他喜欢上的这个人是个骗子,从头到尾把他耍的团团转。
摸了摸李承泽的脸,他安安静静看了好一会,直到日光几乎快要藏不住的时候,范闲才叹息一声。
“从此刻开始,我会把你从心里挖出来。”他低声喃喃,却又一字一句说得那般清晰,好似是要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李承泽,我们……不死不休。”
他说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睡在榻上一直没动的人却睁开了眼睛。李承泽眼眸清明,根本不像是睡着过的样子,可很快,那双漂亮沉静的眸子,渐渐红了眼尾。
范无救赶回来时,他的殿下正好端端坐在池边的亭子处,大把大把地撒着鱼食,周身还是像平日一个下人的身影都没有,可他就那样坐在矮矮的围栏边上,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坠入池中。
范无救皱了皱眉,走过去拱手弯腰,“殿下,属下回来晚了。”
李承泽没回头,晃着小腿继续喂鱼,他手上的动作倒是惬意自在,可脸上却没有一丝愉悦的表情,“回来这么早做什么,不是让你多在徐州几天。”
范无救是向往徐州,因为那里有个厉害的教书先生,今年的春闱让范无救期待不已,这先生又教出过好几任金榜题名的学子,若不是二殿下开口,范无救也没机会去上那位先生的课。
可是越是这样,范无救越是觉得自己该死。
“殿下,范闲来过了是不是?”他问,拳头却是捏紧了。
李承泽神色不变,又撒了一把鱼食,“是啊,昨晚来的。”
“殿下是故意将属下调走的吗?”
“我给了他一夜的机会杀我,他没杀,那就不会有下一次。”李承泽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一点额外的情绪。
他这样好似生死看淡的语调听得范无救额头突突直跳,咬了咬牙,剑客保持了沉默,不再多嘴一句。
毕竟自家殿下和那给范闲之间的往事,他和谢必安比这京都的其他人都要了解得多。
把鱼食全都撒完了,李承泽将空碗放在一边,范无救伸手过去,尊贵的殿下搭着他的手臂从那矮栏上跨了回来,“范闲昨夜假死回京,估计今天就会知道滕梓荆妻儿的下落了。”他终于露出一个笑,邪气十足的同是却又显出一丝无辜,“可惜了,要是昨夜他就知道的话,没准还真会杀了我呢。”
抱月楼上,李承泽进门就看到坐在那的范闲脸色苍白,嘴角的血迹还没有擦净,地上更是又一小汪血水。
这个人又吐血了,真气又乱了?他琢磨着,视线在范闲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后又看到站在边上哆哆嗦嗦的范思哲,心下瞬间了然。
估计是被自家弟弟气的吧,范闲人就这样,一身正气看不惯那些肮脏之事,知道自己弟弟是青楼东家,背着无数人命,被气吐血也不奇怪。
他开口和范闲交涉,即便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扯出一丝笑对这个人说了句,“放下,放下就好。”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扯鬼。
果然,云淡风轻的语气再次将范闲气到,那人猛然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问自己那些死去的人的委屈怎么算!
李承泽冷冷一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在乎他们,我在乎的是你。”
回应他的,是那人眼中浓浓的嘲讽,“李承泽,咱俩不是一路人,我和你注定为敌!”
注定为敌。
不死不休……
李承泽盯着那人,黑色瞳仁里漫起血雨,“可惜了。”
而后太子搅和了进来,李承泽冷眼看着太子喊着他“二哥”,又一边与范闲打着掩护,他很快就明了范闲昨夜还见了谁。
回府的路上,范无救和他说,范闲的确见了李承乾,还揪着太子的耳朵大声说出自己勾结了李云睿的事。
李承泽闻言,放在唇边的葡萄一个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
揪着耳朵,动作亲密,见太子装瞎装聋就大声吼出来,跟亲兄弟一样?
李承泽想象着那画面,突然觉得刚才吃下的甜葡萄只剩下了苦涩的味道。
抱月楼对峙当夜,李承泽等来了谢必安。向来冷脸的剑客见了他,
“范闲……我好疼……”
难得听到殿下这样无助委屈的声音,可诉说的对象却让谢必安怒得眼眸发红。向来冷静的剑客失去了对情绪的掌控力,原本轻柔抚摸的手一个不小心用了力,在那带着伤的细嫩皮肤上留下了难以消除的红痕。
这样的力道,让睡梦里的人疼得闷哼一声,哆哆嗦嗦地蜷缩起身体。谢必安猛然回过神,面容闪过一丝懊恼,伸手再次温柔地哄着床上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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