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昨晚悲伤过度,身体启动了自我防御机制,将所有的悲痛全部隐藏在了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张东升知道他远不如表面那样毫不在乎。
他自己也难以捋清心中的思绪。曾经他比较尊敬周春红,毕竟她是朱朝阳的妈妈,而现在对她所有良好的印象全部消弭在那一刀下,起初他不知道周春红为何要这么做,直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是一个心理极度扭曲,且控制欲很强的人,历经长达十八年的折磨后,张东升才彻底脱离了那个家对他的禁锢。有了母亲的前车之鉴,张东升刻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淡泊名利、和善可亲,可实际上他的偏执并不比母亲少,只是用无懈可击的伪装将一切疯狂的本性埋藏在心底,直到四年前才被激发出来。
所以只要稍加回忆,就能从朱朝阳和周春红的日常相处中搜刮出那一点一点显露在外的违和感。他们的母子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许早已出现了裂痕。
周春红对他越来越冰冷的态度也能佐证他的推断。这样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有着超乎寻常的掌控欲,会做出昨天的事情似乎不足为奇。
他不是不怨恨周春红给自己制造出的伤,只是随着她的死亡,一切对逝者的感情都将被沉重的缅怀掩盖。他更不会借此将过错推到朱朝阳身上,因为他同样是这份母爱的牺牲品。
况且在留给母亲完整遗体和保护张东升的两个选择之间,朱朝阳果断选择了后者。他和他一起埋葬了残酷的真相,代价是将往后的痛苦留给他自己。张东升从此将会更加全心全意地对待他,他能感觉到在朱朝阳心里,自己已经成了他唯一重视的人。
余生就由他来照顾朱朝阳。
——
这天宁州市公安局刚开始办公,门口就匆匆跑进来一个少年,像是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值班人员来接待他,他顾不得坐下就开始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连串事情经过。民警听说他一大早起床,发现母亲莫名其妙消失了,电话也打不通,问了所有认识母亲的人也都说没看见,这才火急火燎地来到公安局报案。
他们详细询问报案人关于他母亲的身份、年龄、外貌特征、失踪时间地点等等信息,很快有一波人前往他家所在的小区进行走访调查,另外几个则跟着朱朝阳坐上同一辆车。
一路上朱朝阳焦急地催促司机开快点,一旁的民警见他神色慌张,不由地同情起这个未成年孩子,顺便询问了他在学校和家里的一些情况。朱朝阳说他的母亲周春红从来没有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他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这才来报案。
等他们进到朱朝阳家里,第一时间搜索了大大小小的房间。周春红卧室的衣柜里挂着很多空余的衣架,显然少了很多衣服,床上枕头上也有明显的压痕,猜测是昨晚睡觉时留下的,梳妆台前散乱地放着许多化妆品,一看就是来不及收拾所导致;厨房灶台上的锅里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灰尘,桌上放着早已氧化的一盘梨;卫生间的地上很明显掉着几根长长的黑发。
诸如此类种种细节都能证明昨天晚上周春红确实还在家有过活动。至于朱朝阳所说的,早上醒来时母亲就消失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质疑的,毕竟根据一路上他的举止,外加资料显示,他在一所重点高中上学且成绩优异,想来是个懂事听话、让人放心的孩子。这样的孩子难道还会撒谎?
根据朱朝阳的描述,他们将周春红所有认识的人都联系了一遍,其中有一位男士说昨天晚上大概十二点左右时,周春红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声音和往常相比有些不一样。朱朝阳解释说昨晚母亲约他的老师来家里吃饭,外出谈了一些有关家教的事,中途下起暴雨却忘记了带伞,再加上她体质较为虚弱,所以便感冒了。
与其等警察查到张东升身上,不如他自己主动提出来,这样还能先入为主地给警察留下好的印象。
他们又问起周春红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异常举动,朱朝阳回答没什么异常的,她消失得非常突然,在这之前没有任何预兆,所以发现母亲失踪后他才会惊慌失措。
全凭朱朝阳的描述根本无法探知到有关这次失踪的有用线索,他们觉得这些话的真实性依然有待商榷,不过眼下还是要重点查一下小区的监控,看看昨晚周春红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去了什么地方。
然而等一众人来到警务室时,却被告知因为昨天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雨,小区几乎所有的监控全部都被损坏无法查看,这下在找到新的证据以前,他们也只能暂时相信朱朝阳的话了。
失踪时间过短所以暂时无法立案,相关人员还在调查中,很快叶军就接到了朱朝阳打来的电话,联系警局后他赶到了朱朝阳家里,首先看到的便是满脸惶恐不安的朱朝阳。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似乎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朱朝阳之前救了他女儿的事,叶军自觉还有一份人情必须要还,于是信誓旦旦地向朱朝阳保证,一定会将事情查清楚,说到做到。
他又安慰了朱朝阳一会儿,后者这才收拾好情绪,向他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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