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二妃山需要大半天的功夫,花芽却只需要两个小时。她骨子里丝毫没有对高度的恐惧,从原始的岩石上攀到山腰、再从山腰攀到小路上翻越下去,连根保护绳都没吊。
只是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太过危险,要是被她爹看到少不了一顿教训。
花芽找寻到与父亲约定好的地点——巨大的横向枯树。枯树的阳面结满榆黄蘑,一簇一簇肥肥嫩嫩的,芯儿带着金黄色泽。
花芽拿出小刀轻轻割向根部,二话不说开始往箩筐里采摘。
这里是她爹的“窝子”。
所谓“窝子”是南边跑山人自己发现的能带来丰厚收获的地点。
有经验的跑山人每年都会到固定的地点采摘,这些地点多为各式各样的蘑菇窝子、蕨菜窝子和笋子窝子。这些地方都是秘而不宣,属于每位跑山人自己的秘密场所。
刚摘到一半,远处传来她爹的声音:“哦——吼——”
肩膀上的肥麻雀们无声地飞走了,花芽站起来也喊了声:“哦——吼——”
这是跑山人相互联系的方式,她爹听到二闺女的声音加快脚步往这边赶。
花芽话不多,从箩筐里翻出两根野山参递给她爹林向阳。
野山参难得一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向阳已经习惯接过二闺女给他的野山参。跑山人一年到头挖不到一根野山参,而在花芽这里比拔萝卜难不倒哪去。
“你又进到里面去了?”林向阳小心翼翼地掏出红布,仔细地包好两根珍贵的野山参。
花芽轻微地点了点头:“嗯。”
她上辈子被丈夫气的病逝,以为总算可以解脱。没想到一睁眼回到了十五年前,距离她嫁给那个畜生只有半年的时限。
从开始的痛苦到如今的坦然,少言少语的她决定要珍惜这辈子的人生,发誓不再跟那个畜生有任何的关系,不能再重蹈覆辙。
“你这丫头啥时候能多说点话。”老父亲很愁,他知道二闺女跑山的运气很好,总是能挖到好东西。托她的福,家里的债还的差不多,只是她这种不声不响的性子,让他很担忧。
林向阳在前面用砍刀带路下山,花芽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着。到了山底下,守着驴车的大妹林娟顿时活了,扬起鞭子,小毛驴滴滴答答地往他们这边来。
“二姐又弄到啥好东西了!”林娟想要接过花芽的箩筐,被她打了一下。林娟讪讪地转过身去拿林向阳的箩筐。林向阳的箩筐里全是榆黄蘑,沉甸甸的。
花芽抿着唇往他兜里指了指,林娟伸手就掏。
“二姐!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林娟忙捂上嘴,往前后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这两根山参得值多少钱啊。”
值多少钱都不能放到明面上卖,不然就是投机倒把。
要不是林向阳多年好兄弟有门路,照他老实巴交的性格,他们真得砸手里头。
林向阳估摸着一颗能卖个百八十块钱,没跟林娟说,只让她往后面坐去。
林向阳接过林娟的鞭子,坐到前面赶驴车。林娟跟花芽在后面躺着,放空开天。
与花芽的安静对比,林娟就是个火爆脾气的话痨。
她不在乎二姐给不给她必要的聊天反应,叽叽喳喳如同肥圆的麻雀,在花芽耳边说着话。
从前花芽只觉得呱噪,重来一遍反而觉得这样的林娟很好。只能说,人的心境变化着实很大。
“爹,二姐、三姐你们回来了。大姑和老姑又跑到咱家来了。”林回是林向阳最小的儿子。在林回三岁那年原配妻子上山遇到山洪没了以后,日日夜夜期盼原配妻子能回来,给小儿子上户口就取了个“回”字。
后来熬了两年,他一个人实在拉扯不了五个孩子,跟另外一位带着女儿的妇女张凤英组成了二婚家庭。
结婚七八年,张凤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六个孩子,等着家里渐渐地好转起来,没想到她的亲生闺女得了病。
张凤英的闺女叫张安安,今年也才十五岁。比花芽小了快五岁。
此刻张凤英站在屋里,面对着两位姑姐咄咄逼人的态度显得唯唯诺诺。两位姑姐知道她拿不定主意,在屋子里等着林向阳跑山回来,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什么时候来的?”花芽轻声问,随手把箩筐递给小弟。
林回看到箩筐里满满的榆黄蘑,心情好了些:“清早你们刚走,她们就来了。还教唆着让婶子给她们炒油汪汪的鸡蛋吃,婶子的鸡蛋都顾着小妹,没给她们炒。”
他们不叫张凤英“娘”而是一口一个“婶子”。
“你先把这些藏起来,别让“鬼子们”看到。”林娟冲屋里努努嘴,林回见了抱着箩筐就往柴房跑去。他们的大姑、老姑喜欢占小便宜,遇到他们跑山回来,不管箩筐里的东西是不是留着卖,都要装上大大一袋回去。
花芽垂下头,知道她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屋里的大姑和老姑听到驴车回来的声响,她俩来到院子里看到包着纱巾的花芽。大姑林春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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