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次的保护对象?”奥尔菲斯端着茶杯,带着红茶升腾的热气绕到沙发后。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爱丽丝点了点头,微微卷曲的金发拢在脑后,轻巧地垂挂着。随着键钮被敲击而发出的密集声响,电脑屏幕上的男人的头像旁不断弹出相关的信息,“庞兹·杰科克斯,美国人,64周岁,普尼瑞姆集团与多乐公司的实际控股人,弗莱沃儿童福利基金会的创始人,两次登上《tis》的封面头条,是各大财经周报的常客……”
“以及一个恋童癖和德州地下情色链最密切的‘友好伙伴’之一?”奥尔菲斯挑了挑眉。
“没错,”爱丽丝没有抬头,只是耸耸肩。密集的信息流从她的眼中飞掠而过,“2月27日,也就是下下个周六晚,这位杰科克斯先生将迎来他的六十五岁生日,生日宴在丹蒙德公馆举行。看起来有不少人想让他在那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所以他找上了我们——当然,不止找了我们。”她盯着屏幕,左手却稳稳地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红茶,而后送至唇边浅啜了一口。
“听起来他死有余辜,我不喜欢这桩无趣的生意,”奥尔菲斯哂笑了一声,“所以,有哪些人想要他的命?”
爱丽丝投降似的举起双手:“你知道,奥菲,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这桩生意结束之后,‘记者’会让社会重新认识他。”她狡黠地眨了眨眼,随后倚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而且,我想你会满意这次任务的。我听说,‘作曲’也会参与这场暗杀。”
奥尔菲斯抿了口热茶,白雾迅速爬上冰冷的镜片。
“作曲家”,一位近些年风头很盛的杀手,传闻最近来到了美国。他是个暗杀与变装的好手,行事利落,枪法极准,至今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或许见过的都下了地狱。而与他本人不同的是,他的子弹上极其高调地刻着谱线和音符。先前,有好事者按照他出手的顺序将破碎的乐谱拼接起来,倒真成了一段未完的曲子,作曲家这个称号便很快在一些圈子里传开。
“惊艳而不惊绝,像是某种江郎才尽前的挣扎。”当时在法国的奥尔菲斯对着手术灯举起一枚沾着血斑的暗金色的子弹,评价道。爱丽丝帮他缠紧肩膀上的纱布,不留情地说:“你只是因为他坏了你的任务,还给了你一枪罢了。”
“不,我很客观。”他回答。
福南梅森的香柑在舌尖萦绕。他将意识从记忆里抽回,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笑意:“好吧,确实,我很期待。”
“准备好参加一场新的签售会吧,我想,你得告诉你的……新丈夫。”德罗斯小姐皱了皱她的眉头,似乎在斟酌这个陌生的用词是否合适。显然,她对此并非接受良好。
她的义兄兼搭档,奥尔菲斯·德罗斯,在两个月前和他的男朋友领证并且在波士顿举行了婚礼,在一个星期前结束了他们的蜜月旅行。爱丽丝一直知道奥尔菲斯有个男朋友,也在圣诞派对上见过这位克雷伯格先生,但除了知道他是一位来自奥地利的礼仪教师外,并未有更多接触,——她是一位好心且负责的黑客与杀手,并不想与普通人有太多牵连。
“不用加上,新’,爱丽丝,我先前并没有过配偶。”奥尔菲斯将茶杯搁下,拿起茶几上震动的私用手机,弹窗里的图片是几碟精致可爱的马卡龙与草莓慕斯。他划去蛋糕店的订单提醒,走向衣架。
“好吧,我希望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丈夫在出门为他准备蛋糕的时候还顺便接了个私活。”德罗斯小姐调侃道,“说实话,我真的想象不到你会结婚。”
“他不会知道的。”奥尔菲斯从衣架上取下大衣,呢绒的白色衣摆在半空中划过弧度,像只轻巧的白鸦。
“况且,一位刚与同性恋人结婚的、声名鹊起的家,无论哪一个标签都足够吸引眼球,”他一边扣上牛角扣一边说道,“谁会再去留意他背后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身份呢?
“对了,爱丽丝,不要买那种橘子味的清口糖,弗雷德说那个甜的很。”奥尔菲斯临走前提醒他处在控糖期的妹妹。
爱丽丝摆摆手,示意自己了解了。
“所以,这是也是你的伪装手段之一,弗雷德?”玛丽·克雷伯格站在刀具架前,为她数以十计的冰冷的宝贝们做保养。她听见坐在沙发上的人疑惑地问了一声,便将刀柄在桌上敲了敲:“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你结婚的事情。”
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长而密的睫毛下露出点无奈的神色来,他揉了揉鼻根,说:“我们已经交往快两年了,结婚是件很正常的事吧。”
“弗雷德,”作为业界让不少家伙闻名丧胆的杀手皇后,玛丽此刻穿着宽松的绣边睡衣,以一种对小辈的担忧语气道,“但你不是普通人,‘作曲家’如今名头太盛,你猜那个德罗斯如果知道你的身份后,还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想,他不会知道的。”弗雷德里克望向窗外,叶片早已离开了深冬的乌桕树,现在那里是寒鸦的主场。
他想,如果奥尔菲斯哪天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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