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她仿佛在思虑着甚么,长久地时间里,兀自陷入某种不可言说的天人交战之中。
几乎有数次,青荷猛地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巴,像是打算说些甚么。
可总是又在数息的迟疑之后,青荷复又抿着嘴巴沉默下去,欲言又止间,复低下头去。
如是良久,良久。
直至某一瞬间,当青荷似是下定了决心,猛地仰起头来,准备对着楚维阳说些甚么的时候,可当她抬起头睁开眼,却正看着楚维阳空洞且平和的眼眸在看着青荷。
如是对视着,也不知楚维阳已经凝视着她多长时间。
倏忽间,青荷像是猛地一惊,细长的脖颈处,隐约可见得青荷的喉咙吞咽的动作。
紧接着,楚维阳那喑哑的声音响起,说来也奇,只听得那声音,无端的,竟将青荷心中那闪瞬间的惊慌抚平了去。
“怎么了?是有甚么话想要与我说?但说无妨的。”
闻听此言,复又见青荷定了定心神,紧蹙的眉心稍稍舒展开来,方才听得她略显小心谨慎的声音响起。
“主人,百花楼中有一道秘法,一道嫁衣一脉的秘法,可讲求的却是于生死间传续,是修士陨落之前,将道法意蕴尽都凝炼在神魂真灵一点之中,而后传续给道法同出一源的另一人,彻底融入进另一人的心神力量之中,许是凝练的一道符咒,许是悬照在灵台上的道图一类。
我是想着……这等有证道潜力的宝器的因果,不见得比法统的因果差到哪里去,也许这部嫁衣一脉的秘法,能够给到主人这儿甚么借鉴,说到底那魂魄真灵与死也无异了,还不是咱们怎么摆弄怎么是?或是将秘法再调整一二,或是干脆逆练秘法!将那道魂魄真灵顶在前头!
到时候,是主人在驾驭宝器中阴魂而已,而施展阴冥法、鬼煞道玄奥的,则是那真灵本身,仍旧是离恨宫的人在用着离恨宫的法统,许是能教主人少沾些因果……当然,别处里消去的因果,总也要在另一处找补回来,这样,主人许是与百花楼的因果,又要多交织一道了……
奴婢犹豫,本身也是犹豫在这里,咱们相处这么久,从来没见主人问过最初刚刚相逢时的事情,可我想,主人心中许是已经猜到了答案,无外乎是因果二字而已,我是为雨亭师尊来打前站的,师尊又不只是为的谁来的,总归,没想着由我来了结因果,哪怕只是其中一部分。”
事关自家师门,事关两宗因果,事关百花楼法统。
罕见的,连师尊的事情都敢施展些心思伎俩的青荷姑娘,反而愈发显得慎重起来。
而一旁的楚维阳,却颇诧异的看着青荷,思绪随着她的话发散开来。
许是能够从嫁衣一脉的秘法想到这一步少沾染因果,已经是青荷姑娘的极限,可许是刚刚记忆离恨宫法门的缘故,楚维阳的心神之中,前世今生的记忆倏忽间又翻腾起来。
张冠李戴、马甲、顶名冒姓、借壳上市……
只闪瞬间,这些记忆尽数都翻腾在楚维阳的思绪里面,倏忽间,像是那一点魂魄灵光在楚维阳的眼前炸裂开来,借着通幽法门,借着嫁衣秘法,恍若是天地开辟,清升浊降,引着那一道灵光,一方全新的瑰丽世界在楚维阳的眼中显照出来。
一念及此,楚维阳复又凝神看向青荷。
许是刚刚鼓起了勇气,可是与楚维阳说出了这番话之后,青荷姑娘复又陷入了某种无端的懊悔之中。
正此时,忽地见楚维阳的声音传来,第二次将青荷的心绪抚平。
“青荷,这天底下的因果,从来都不是某一人能说了算了,任是谁怎么样的周密安排都没有用,哪怕是金丹大修士,也需得知命数无常,许你今日坐在我的身旁,想到了此处,又说得了这番话,已然是天意昭昭。”
闻听得此言,仿佛是荷花盛开,青荷的脸上陡然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
她心底里最后一点晦暗的踌躇情绪,也在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去了。
再紧接着,不等楚维阳追问那嫁衣一脉秘法,便忽地见青荷笑靥绯红,瞥了眼那通幽圆镜,盈盈开口道。
“奴婢的魂魄可是凝成符咒奉在主人掌控之中,那嫁衣秘法便在妾身记忆里面,主人何不……自己去找找看?”
话音落下时,已是花香升腾。
……
外海,极深处。
长久的风暴兜转,无垠的水汽被席卷在了空中,被席卷到了罡风呼啸的天穹上。
因是,那水汽雾霭的上空,厚重阴沉的天穹愈发显得晦暗,偶然间看去时,几乎与翻腾着怒浪的汪洋大海也没有甚么分别了。
天与海混同一色,几乎教人分不清哪里才是人间去处。
正此时,汹汹风暴之中,倏忽间一道晦暗的灵光划破厚重的雾霭,仿佛是一柄利剑将层叠经幢割裂。
再看去时,那灵光在一片飘摇之中,终于还是艰难的悬照在了半悬空中。
晦暗的灵光里,是一道清瘦的身形从中走出,仔细端看去时,正是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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