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螺圣所言,方才一一应照起来,蛇兄,你这里奔前忙后,殊不知人家眼里,已经将你辛劳的成果看成了自己的事物,要奔着最后摘桃子来呢,也不知这一番,到底是谁在弄险。”
事情还未真个的开始去做,只乍一现身,不论是螺圣也好还是鳐母也罢,嘴里竟都没一句好话能听。
这会儿,饶是蛇老的深邃心境,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消减了去,那闪瞬间,他几乎是要狠狠地一甩袖袍,再道一句“晦气”!
可到底,这两人尽都是妖族之中经年存世的老怪物,一人能面对离恨宫大长老进退自如,一人能与神宵宗金丹大修士斗得雷法不相上下。
绝对强横的实力面前,教蛇老不得不态度恭谨起来。
一念及此,蛇老遂艰难的从阴翳的脸上挤出了一道僵硬的笑容来。
他连连的点着头,像是将螺圣与鳐母的话尽都听了进去,只是再开口的时候,他却转而说道。
“两位前辈的话,晚辈尽都记在了心里,只是箭在弦上,总有不得不发的道理,不论成与不成,需得有试上一试的道理,倘若不成,彼时再退而求其次,方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纵然事情有瑕,可有螺圣与鳐母几位前辈在,想来我这蛇窟道场,也该是固若金汤的。”
说罢,蛇老不等诸修这里再有甚么反应,旋即见他一抱拳一拱手。
“烦请诸位于此处坐镇,道场之中,吾另有一番安排,正是要紧时候,需得赶忙顾看了去,待得了空,再与诸位前辈叙话。”
话音落下时,也不等谁回话,原地里,蛇老裹起一道云汽,霎时间化作朦胧灵光,便往深海之中坠去,倏忽间,便彻底不见了身形。
原地里,捋了捋胡须,螺圣抿着嘴,无喜无悲。
“嘿!我说甚么来着,现如今这年轻一辈的,气性一个大过一个,你瞧,只两三句话的功夫,咱们这老家伙,就不招人待见了……”
闻听得螺圣此言,一旁处鳐母随即慈眉善目的笑了起来。
“无妨,总归都有这么一个过程,你我年轻时候岂又是好脾气的?且教他折腾去,若是死了,自是一切烟消云散去;若是仍活着,总有能明白你我苦心的那天。”
……
正此时,偌大的蛇窟之中。
伴随着一道湍流自远方疾驰而来,那水汽灵光之中,蛇老的身形显照,悬空立在晦暗的泥沙雾霭上空。
这会儿时,随着蛇老抬手一招,烟尘之中,那乌木蛇杖兀自腾空而起,落入蛇老的掌握之中。
再看去时,立身在蛇窟之中的蛇老化身,在这一瞬,身形倏忽间消融了去,仿佛是在湍流之中被冲刷的溃散,可原地里,兀自有一道乌色灵光升腾,霎时间跃起,复又没入乌木蛇杖的杖头上。
仔细端看着,那杖头处的蛇雕上,一道细密的鳞片忽地明光兜转,将那灵光吸纳了去,显照成一道衔尾蛇纹。
直至此时,蛇老拄着乌木蛇杖,这才从半空中落下,身形消隐在了晦暗的烟尘之中。
他静静地,悄无声息的立身在了莫岛主的身后,听着那回响在蛇窟之中的脸面交缠的雷鸣声,那机械且呆滞的诵念声里,莫岛主的修为气机在几经涨跌之后,终于还是极艰难的驻足在了九炼丹胎的境界。
可这尤还不足,远远地不足!
一想到刚刚时螺圣与鳐母所说的话,几乎不受控制的,蛇老的眉心便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也不是那不听劝,一味只想着莽撞寻死的人。
只是这样的事机千载难逢,若能算计了一位人族金丹大修士,这对于碧云海蛇一脉,该是多么浑厚的底蕴加持。
一想到这些,蛇老便不甘心于放弃!
闪瞬间的思量之中,蛇老的神情愈发变得狰狞起来,反复的挣扎表情从他的脸上接连涌现。
少顷之后,他方才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一对阴冷的蛇瞳看向了莫岛主那脑后高悬的、略显黯淡的血色光晕。
“莫岛主,这天底下从来没有教人一口饭一口饭生生喂出来的金丹境!老夫纵有天大的能耐,可以帮你做的事情也极有限,这已经是老夫最后一回帮你了,底蕴也好,运道也好,能不能成,都需得看你自己造化。”
话音落下时,蛇老一翻手,忽地,他便将那道赤红色的玉瑗握在了手中。
凝练成实质的玉瑗上灵光丰沛,接连兜转不休,仔细看去时,其上篆刻的衔尾蛇纹似乎都在随着灵光的兜转而在玉瑗上流动着,倏忽间亦有着密密麻麻的细小篆纹从鳞片上显照,又兀自溃散了去,化作一道道血焰,若隐若现。
如是再长久的凝视下去,观瞧着那玉瑗,又是竟像是恍恍惚惚的从中窥见了另一方天地寰宇一样,那是一方猩红的天地,只一眼看去,便是血焰化作的大日,便是无量神光凝练成的斑斓汪洋。
这里面,是闫见微曾经吸纳了去的血煞之力,是闫见微身上曾经携带的一缕道果之力,是百花楼六长老半只脚踏进金丹境界的绝巅丹胎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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