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随着那磅礴的气机蒸腾而起,岛屿的正中间处,黄铜道宫之内,一道明光几乎同时腾跃而起,更是后发先至,先一步抵至了半悬空处,稳稳地将那道法印接住。
再看去时,那明光化作层叠光雨洒落,原地里,一面巴掌大小的罗盘迎风暴涨,紧接着,在护岛法阵与楚维阳浑厚法力的加持下,那罗盘不断的兜转着灵光,自半悬空中延展开来,霎时间,恍若巍巍华盖一样,遮天蔽日而起。
华盖罗盘很是迟缓的兜转着,但是随着每一道大雅之乐的响彻,随着楚维阳自祭坛之上步斗踏罡的又一步落下,这华盖罗盘上的繁浩气机都有着极细微的变化。
很快,那种细微的变化在某一闪瞬间停滞了,仿佛冥冥之中,随着罗盘上的气机的调整,便已然隔空锚定了某一处渺远的方位。
紧接着,那种缥缈虚浮的气机,便随着那鼎中袅娜蒸腾而起的烟尘,一同裹挟着,直往九天云霄之上去了。
这是第一步,是庭昌山的宝器妙道。
而随着华盖罗盘的气机稳定住之后,紧接着,楚维阳的泥丸宫内,一时间幽光大盛,再看去时,是玄真宝鉴虚悬在灵台上空,一点灵光之中有阴冥道宫显照,地师女修的真灵恍若是一层纱衣,笼罩在了楚维阳的魂魄之上。
一道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记忆开始接连涌现在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之中。
那是地师一脉的诸般秘法。
于是,当楚维阳披头散发的在五色土祭坛上,以一种几乎巫觋的方式辗转腾挪的跃动开来的闪瞬间,恍若是有着无形无相的焰光撩动。
这一回,换做是以楚维阳为源头,引动着诸修那浑然一体的气机开始发生着变化,最后,这种变化通过繁浩的气机,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于是,那大雅之乐陡然间变得近乎狂野起来,不再是一音一顿般的清澈,而是变成了某种如野草一样的杂乱,可是偏生远远地看去,织就了葱翠平坦的草原一样,那些杂乱的声音里,愈见透出了某种难以琢磨的奇特音韵。
这仿佛是礼乐所具备的独特力量,仿佛是只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便教人的心神之中涌现出“古拙”、“莽荒”、“野蛮”的异象,乃至于某几个恍惚之间,像是在冥冥之中听到了含混的诵念,听到了远古先民的嘈杂呐喊声音。
原地里看去时,随着楚维阳恍若巫觋一般的手舞足蹈,那伫立在祭坛之上的杏黄幡旗,登时间有一道又一道的戊己篆纹垂落,朝着经幢林中洒落去。
磅礴的变化尽数都生发在祭坛的周围,可偏生随着这些篆纹的洒落,那袅娜蒸腾起来的烟尘却不再虚浮,乃至于连罗盘原本锚定的点,在这一刻都变得坚实起来。
分明垂落下来的尽都是地势之道,可是在这一刻,真正的变化却传递在了天象法门之中。
恍若是一道箭矢搭在了宝弓上,而那不断垂落的地势,则是那愈见绷紧,不断给予箭矢以强有力的劲道支撑的弓弦!这是地势与天象的流转与统合!
这是第二步,是楚维阳对地师法门的妙用。
再然后,便该是给这道愈渐紧绷着力道的箭矢,以最为锐利的锋芒。
于是,踏着禹步,复归于幡旗前站定,面北而立的楚维阳,在这一刻,双手复交织着捏起法印,仔细看去时,一道道玄光腾跃在半悬空中。
一道,两道,三道……
几乎是在闪瞬间,接连九道玄光打在了半悬空中,紧接着,这些玄光复又交织与共鸣在一处。
等到晦暗的明光洞照开来的时候,方才得以窥见,那内里竟是九道太阴雷篆收尾交缠着,自半悬空中凝练成了一道太阴雷篆。
又因着太阴雷篆原本狭长的形体,乍看去时,几若是玄光交织,融汇成了一道雷霆长河。
下一瞬,这道九叠太阴雷篆,在半悬空中感应着那虚悬着朝远空锚定的气机,在感应到,并且交织与共鸣的闪瞬间,忽地,这道雷篆遂化作一道玄光长河,真个如箭矢一般,破空而去了!
这是第三步,是楚维阳将太阴雷篆、剑气长河、《丹韵五煞符经咒》相初步融会贯通的产物。
这亦是当楚维阳一身兼具雷法与地师之道,以乾坤生息,可以做到的玄妙事情。
……
火鳞岛上,山顶道宫之中。
此时间,那壮汉自盘膝入定之中忽地惊醒过来,无端的,他心中生出了更为浓烈的不安感觉。
随着他的眉头紧皱起来,壮汉手腕一翻,遂将那面八角方镜祭起在面前。
粗粝的镜面上再度有着灵光的显照。
紧接着,便是一阵漫长又教人焦心的等待。
终于,当某一瞬间,那灵光定格,虽然另一端的声音还未传递来,但极其细微的嘈杂磋磨声音已经透过方镜传递出来。
也正此时,当壮汉面露着喜意,正要开口的时候。
轰——!
浩渺的层云之中,忽地,一道太阴雷霆裹挟着磅礴无匹的暴虐力量,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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