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我想或许是需要一些契机。】薇尔细细思索着,把自己的推测告诉雷古勒斯,【我想或许是需要一些契机,譬如我需要对梦境的主人公足够信任,或者至少对他足够了解。】薇尔没有发现,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还不认识雷古勒斯的时候,就频频梦见那个岩洞,总不可能早在那时候,她就已经足够了解或者信任他了吧。而一向敏锐的雷古勒斯这次也没有追问,时间已经不早了,互道晚安之后,这一晚的聊天就结束了。只是,雷古勒斯并没有合上笔记本准备睡觉,他长久注视着薇尔的回复,忽然沉默着笑了起来。其实他原本想要问的,并不是那句,你最近还有做过新的预知梦吗?在察觉到薇尔与小克劳奇之间或许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时,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雷古勒斯知道那是为什么,尽管他以前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萌生过这种情感。那不过是,作为一个凡夫俗子,因为心上人对其他人的特殊,而感到嫉妒不满罢了。尤其是下午在列车上,薇尔一直没有给他回复的时候,他对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又因为小克劳奇之前的态度忍不住担心薇尔,在看到薇尔再次选择和他待在一个包厢之后,这种担心与新生出来的惶恐交织在一起,让他乱了方寸。那段时间里他的思绪非常混乱,手中的黑魔法书籍摊开后一直没有翻页,而在他走出车厢透气的时候,遇到了西里斯,知道了薇尔和小克劳奇的关系,但这并没有让雷古勒斯放下心来,因为在知道他们的外祖母是亲姐妹时,雷古勒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布莱克家谱。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竭力压制用自己父母的关系去类比薇尔和小克劳奇的关系的想法,但他又无法彻底否定这种可能,因为克劳奇家同样是个古老的巫师家族,也许同样推崇这样有一定亲缘关系的结合。薇尔假期和他提过,她的父母希望她进入沃夫林家比较亲近的家族的社交圈,克劳奇家就是第一个选择,也即从家族来看,沃夫林家显然是与克劳奇家亲近的。而在克劳奇家与布莱克家之间,以沃夫林的立场,雷古勒斯不得不承认,他的胜算并不高,甚至只能依靠薇尔对自己的喜欢——假设她也怀有与他同样的心情,以沃夫林家对薇尔的关心与爱护,他们大概也不会舍得让她伤心。如果要为自己增加胜算,雷古勒斯其实能想到很多方法,但其中有许多过于阴狠,譬如制造一些事故降低对手的威胁,但这是违背他道德底线的,更不必说那或许只是他自己假想出来的情敌,并且他可不认为自己做过的事能一直瞒着薇尔。但这一系列混沌的想法现在似乎都没有必要了,因为薇尔把一切都告诉了自己,并且在自己最后问出并非本意的问题时,得到了令人惊喜的回答。或许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把自己放入了足够信任、足够了解的那类人中。
并且雷古勒斯预感,他们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联系,那种联系让薇尔早在五六岁时,便频频梦见r·a·b丧生的那个岩洞,也让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她讲梦境中发生的故事。这就足够了。雷古勒斯把笔记本抱在怀中,他想,以后每当他生出那些阴暗的念头,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唾弃时,只要想到这份命运馈赠的独一无二,也许便能无坚不摧了吧。无数过往的经验昭示着,对于任何事情都不要急着下定结论。就在薇尔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新的预知梦,以为还没有足够的契机时,就在返校之后的第二周,她在梦中见证了一场悲惨的父子相残。夜空中高悬的星月昭示着此刻已经不早了,薇尔环顾四周,看到了海格小屋亮着的光以及远处阴森森的树林——这里是禁林边上。她迅速意识到这是一个新的梦境,并在心中迅速闪过了好几个猜测,这会是关于哪一个人的梦境呢?很快,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薇尔见到了梦中的第一个人。梅林呐,那个人,是巴蒂·克劳奇先生?当然,是年纪更大的那个。可是——薇尔震惊地看着眼前狼狈的男巫,他简直像个麻瓜流浪汉,平日里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此时乱成一团,混着灰尘板结在一起,胡子拉碴的脸上布满了伤痕,撕破的长袍血迹斑斑,和薇尔假期见到的那位板正严肃的魔法部官员完全不同。而更奇怪的是,他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可是薇尔确定,那里没有人,她甚至怀疑克劳奇先生是不是中了什么损坏精神或是记忆的黑魔法。从城堡一侧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薇尔循声望去,看见了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巫——他大概穿着隐形衣,因为薇尔看到他的身影是半透明的。这个男巫外表相当吓人,他有一条木头做的假腿,脸上伤痕累累,鼻子少了一大块肉,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眼眶里一只圆溜溜的蓝色魔眼——它一刻也不停地转着,薇尔心想,这大概是让他看起来形容恐怖的关键。男巫径直朝老克劳奇的方向走过来,只是不等他们会面,外面又传来了新的说话声。那声音有些模糊,但老克劳奇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薇尔迅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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