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不如一见。”阿勒半身立在阴影里。
“跟了孤一路,有何指教?”封暄反问。
“宅子漂亮,”阿勒偏头,挑点儿笑意,“不请我进去喝两杯?在这饮风沐月,这么有情调的事儿我跟你可做不来。”
这又轻又坏的神情跟司绒就更像了,封暄冷眼一瞥,转身往另一处走。
阿勒是来与封暄谈生意的,不管封暄和司绒是和还是吵,对阿勒来说,这和生意是两码事。
两个人站在靠海的二楼栏杆上,迎面吹着湿冷的夜风,灯光朦胧,远远地只能看到两道高挺的身段。不过他们都不需要灯火的加持与光影的青睐,就算隐在昏暗里,也能慑住旁人的目光。
易星跟着九山守在楼下,攥着小刀,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是他见过最危险最善变也最会伪装的人,他做好了随时加入他们战局的准备。
但紧张的只有侍卫们,二楼的气氛算得上和谐,他们轻声慢语,好像两头互相试探的兽,并不进攻,而是绕着对方转,试图在平静中找到对方的破绽。
“我的人已经撤出铁扇群岛,恭喜你,太子殿下,铁扇群岛现在是北昭的巨型港口与中转站了。”阿勒一杯酒也没捞着,语气里有几分意兴阑珊。
这话说起来简直像封暄占了多么大的便宜,事实上铁扇群岛是个什么模样两人心知肚明,那里住着十几个本岛部落,光管束好这些人就要费一番功夫,否则那些本土部落会像油鼠一样把经港或者停留的货物蚀空。
明明是丢掉了一颗烫手山芋,偏偏要说得诚意满满的样子,换个人就要被阿勒这模样骗过去。
封暄压根不接这茬,他从虚浮的客套里挑出重点,问:“铁扇群岛东、西、南三面的航道什么时候能肃清?”
“随时,只要铁扇群岛清干净了,东、西、南三面航道立刻就可以通船,”阿勒微笑,显得很配合,随后话风骤然一转,似乎在关心封暄,“殿下急了吧,打仗就是烧钱,北昭的国库能撑多久?殿下的私库能撑多久?航道的重要性在此刻太明显了,原先的山南三大航道是三条金船,如今航道拓展,我助你拉来的是三座挖不空的金山。”
随时这两个字就是在打太极,铁扇群岛是给北昭了,但三条航道什么时候通行还是阿勒说了算,这狡猾的黑蛟龙,从来不会好好遵守规矩,他信奉的是弱肉强食四个字。
一个是正统与秩序里浇灌出来的太子殿下,一个是混乱与无序中野蛮生长的海上王。
阿勒不会拿他当妹夫,封暄也不会拿他当兄长,他们得在较量里让对方忌惮,讲感情就没意思了。
“孤不急,速战速决就是止损,”封暄察觉到他话外还有意思,正在慢慢地把他的意图钓出来,“你这么关心北昭战况,这好意孤心领了。”
“心领不如行动,此一时彼一时啊,太子殿下,你原先给我的条件放到如今,不够看了。”阿勒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
“还想要什么?”封暄转头看他。
司绒曾说阿勒没有自我约束的意识,更不会给人约束他的机会,他不讲究道德,在话语间想试探就试探,想推翻就推翻。
那看起来懒而散漫的外表下,其实充满危险性,他随时都在犯规,找不到他出招的规律。
譬如,现在就在明目张胆地越界。
两人之前已经谈好,航道拓展出去后,北昭送出去的商船在阿勒的海域不受人为风险,简言之就是在阿勒的海域,不能有海寇对北昭商船下手,甚至他们要为北昭商船保驾护航,以此可以降低北昭商船的风险与成本,从中获得巨大商利,阿勒要从这利益中抽取部分数额。
但现在,他抓到了北昭正处于战时这一点,还想要别的条件,典型敲竹杠。
封暄在等阿勒开口,而阿勒转了个身,背靠着栏杆,又放慢攻势,为自己即将提出的要求叠加砝码:“不急,我再给你送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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