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小,将头埋在被子里的人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扔掉手中的药,随手抽了张纸擦了擦,把人的脑袋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薄唇被咬得嫣红,眼角还挂着几滴泪。
安广白无声地叹了口气,捏住了人的下巴,强迫人把嘴张开,还好只咬了唇,没有其它伤口。
“我怎么教你都教不会是吧?”
原本还在尽力维持自己慈父形象的安广白一瞬间就冷下了脸,“我让你噤声了吗?”
“没。”
“下次再让我发现,”安广白停顿了下,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小孩儿的脸,继续道,“就做好一个星期见不了人的准备吧。”
安承似乎被吓懵了,连回话都忘了,任由安广白摆弄。
小孩儿等自己等到半夜,又在床边守了半夜,想来是没休息好,安广白上完了药,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卧室床上,吩咐道:“你再睡会儿,柳姨饭做好了我喊你。”
走之前,安广白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孩,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裹在被子里。
放在身边养了六七年,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啊。
“滚,离我远点。”
“克死了你爸妈现在又想来祸害别人家。”
“跟他妈一样就是个贱种。”
“我没有……不是我……”
“小承,醒醒。”
安承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额上早就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
安广白伸手抹去他脸上挂着的泪珠,把惊魂未定的人搂进了怀里,少年瘦弱的身体在自己手下轻轻战栗。
“没事儿了,那些已经过去了。”
安广白话音刚落,小孩儿已经失声哭了出来。
他还是忘不掉,忘不掉十二岁那年的变故,当初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深夜入梦,一次次惊醒。
那年他十二岁,刚上初中,妈妈是酒吧里的陪酒女,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出租车司机,原本的生活也算是无忧无虑,可那一夜,命运像是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乖乖写完了作业,看着电视等着爸爸妈妈下班,可是那天,他等到十一点,他没等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却等来了警察。
警察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发生了什么,看见家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孩,只是摇头叹息。
酒吧门口,白布盖着两具尸体,地上溅落的血迹是那么刺眼。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有人同他说,伤人的那位身后有靠山,劝他拿点钱私了。
爸妈不在了,他被扔给小姨。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在灵堂上,他如同一个皮球一般被踢来踢去,谁都不愿接手这个烂摊子。
“你们别吵了。”小男孩站在屋子中间,语气平静。
有时候人伤心到了极致反而不会哭,身体启动保护机制,将一切情感都封了起来。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等爸爸妈妈下葬了我就走。”
“离你们远远地,再也不会麻烦你们,好吗?”
满堂亲朋都沉默了,他们想要的,不就是拿了钱,再将自己撇得远远的吗。
当家里的后事都料理好了之后,男孩锁好了家门,搭上公交车去了妈妈工作的那个酒吧。
酒吧是在一家五星酒店的负一楼,此前他并没有来过,今天过来他也没打算进去,只是凭着感觉摸索着上到了顶楼。
那时已经入秋,顶楼的风有些凉,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说来也巧,那家酒店是安广白名下的产业,那天晚上刚好约了客户见面。
饭局中途,安广白出门透气,无处可去就来了顶楼天台。
刚爬出天台,就看见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眉头微皱,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一下!”
安广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拦腰把人抱住放倒。
男孩被抱下来的时候目光有些涣散,不挣扎,也不哭闹。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那个时候安承还小,才十二三岁,还没长开,但是精致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穿着普通但也很容易让人一眼就记住。
小男孩木然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沉默。
安广白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前两天酒吧有人闹事,死了两个人,他似乎在现场看到过这个小男孩。
“前两天酒吧门口死的那两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安广白揉了揉眉心,晚上酒喝的有点多,这会儿楼顶一吹风隐隐有些头疼。
“你跟我过来。”
安广白走出两步,见人没有跟过来,转身就捏住了小孩的后颈,把人提溜了下去,带到顶楼的套房,把人丢了进去。
翻出一套新的睡衣扔给了直直站在那里的男孩儿,吩咐道:“去把澡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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