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握紧手里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
“好。”
直到听见他肯定的答复,沈知意才挂断电话,她劫后余生般的蹲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周围聚集的人群慢慢散开去,她甚至还能听见几句不入流的抱怨。
“切!坐都坐上去了,等了半天结果?没跳,真没意思。”
等到人群全部散开后,她毫无形象的摊坐在地上。
她抬头望着面?前的医院大楼,不过26层的高度却叫她浑身发凉。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再晚来一会儿将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头顶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风吹散了,太阳躲在乌云后面?露出一个红彤彤的圆形,像极了一个被摊得圆乎乎的玉米饼子。
沈知意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一扭头发现少年就站在她身后。
他身上狼狈极了。病号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胸前、裤子上都是血迹,手背上漏血的针孔已经结痂了,污渍黏糊糊的粘在他手上。
在他身后,站着诚惶诚恐的宋凛。
沈知意仿佛没看见这个人一般,只是朝她不远处的少年伸出手。
她说:
“宋时樾,我带你回家。”
她像是没看见他满身的血迹一般,什?么也没问,只是朝他伸出左手,温柔而又坚定的握住他另一只手。
“我们回家。”
他们回去的时候,柳梅和?沈玉山都没在家。
沈知意把少年按在沙发上坐下,去卫生间?接了盆热水,仔仔细细的把他手上凝固的血迹洗干净。
洗完后,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胶布撕开一点,把少年的针眼粘住。然?后去他之?前临时住的杂货间?挑了两件干净的衣服扔给他。
“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少年乖得像个提线木偶,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闻言真的就乖乖抱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沈知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十六岁活得像一个二十六岁的老妈子一样,简直为他操碎了心。
她把水端去卫生间?倒掉,打电话给正在上班的柳梅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柳梅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的骂她,“沈知意,我看你是活腻了!手上的伤还没好就敢往外面?跑,人家亲爸亲妈在,你去凑个什?么热闹?嫌自己伤得还不够重吗?”
“妈……”
沈知意站在阳台上,拿着手机往下面?看。
小区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低调的迈巴赫,一个男人颓废的蹲在迈巴赫旁边,用近乎狼狈的姿态抽完了一整根烟。
他把烟头摁熄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抬头望了眼小区,才站起身坐进车子,开车离开。
她把刚刚在医院楼下看到的那一幕简单的跟柳梅说了一下。
听完后,柳梅吓得声音都开始哆嗦起来。
“真的假的?这……这怎么会……”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造孽呀这是!”
“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给逼成?这个样子?”
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摔,“你把他爸妈的电话给我,让我来会会他们!老娘从小看着他长大,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也算他半个妈,有我在这儿,我看谁敢欺负他!”
宋时樾出来的时候沈知意正在厨房里煮东西?,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红烧牛肉面?的味道?。
听见开门的声音,少女从厨房的玻璃门里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你洗好了啊?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宋时樾走过去。
沈知意身上的外套脱了,露出里面?被纱布缠着的右手。而她的左手正在拿着筷子,有些别扭的在锅里搅拌着。
她把筷子往锅边一放,然?后拿起方?便面?的调料包,用牙齿咬住,想把它撕开。
结果?还没开始用力,嘴里的调料包忽然?被一只手抽了出去。
少年利落的把调料包撕开倒进锅里,垂眼看着她手上的纱布,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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