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经理去调解,口头冲突变成肢体冲突,混乱中被砸到脑袋,对方知轻重,没破皮留血,就算闹大,也只是口头上教育。林予墨过去时,工地已经乱成一团,互相对骂,声音难听,看热闹的不少,也怕招惹到麻烦,躲得远远的。“小林总,你来了。”项目经理捂着脑袋过来。“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林予墨皱眉,问他情况。项目经理摇头:“没事,缓缓就行,我已经报警,但你看这些人,完全不怕。”林予墨看过去,跟其中一个穿花里胡哨黑色t恤的男人对视,他站在机器的传送带上,居高临下的姿态,看见她有些玩味地笑:“这种情况叫女人来可真有种的。”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很干净,认识接触到的都是同圈子的,没跟三教九流的打过交道,现实里碰见,心底还是怵的。“我们可以谈,没必要闹得这样严重,双方都不好看不是吗?”男人蹲下来,吊儿郎当地笑:“没觉得不好看。”他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举着手机在拍留证的陈丝丝,无所畏惧地举手比个耶,笑容痞气灿烂,问好不好看。陈丝丝心一惊,紧张到手心出汗,仍拿着手机在录。对方从传送带跳下来,走过来,说要自己看看,要是帅就给他传一份,周围响起肆无忌惮的笑容,叫嚣着说他们也想看,也想被拍。陈丝丝被吓得往后退,林予墨挡在她前面,直面对方,说:“能不能别这么混蛋?”“这就混蛋了?我就是想方便她,隔这么远拍不清楚,近一点,够不够?”男人嘻嘻哈哈,插着裤兜,目光流气。“你们公司女的都这么好看,还是就你最好看?”林予墨绷着神经,脊背挺直得都有些发酸,她不卑不亢道:“你们闹这么大,总要有个诉求吧。”“什么叫诉求,听不懂,说点我能听得懂的。”“我想找你们的能主事的人聊,这么下去没什么意思,他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林予墨继续道:“我是林成集团的,是项目的甲方。”“找你们能主事的人聊……”男人回头看其他同伙,阴阳怪气学她讲话的语气,笑作一团,说:“听到没有,去找我们主事的过来。”说完,又是一场哄笑。林予墨感觉到面皮的燥热,但任何情绪都被内化,没表现在脸上。男人勾着腰倒是好奇地盯着她,说:“我也可以跟你聊,就聊聊你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你看我怎么样?”林予墨不说话。他直起腰,刚才的吊儿郎当样子收起来,说:“小妹妹,这事不是你能掺和得了的,你让你们公司能拍板的爷们来,那叫什么,林,林晋慎,对,把他叫过来。”被轻视了。林予墨仍然是刚才的态度,说:“你要叫的林晋慎,是我哥,亲哥,我叫林予墨,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所以我相信,我也同样有拍板的权利。”“把亲妹妹派到这儿来?”男人不太相信。“查证应该不难,上网就能查到,”林予墨继续道:“我相信你们也不是对着我们来的,继续闹下去也不一定得到你们想要的,如果双方能和解,这个项目做不了,总还有其他的不是吗?全国又不只我们一家建酒店,您说是吗?”男人看着她玩味笑笑,对视良久,说行,他转身去打电话,问那边的意思。电话打完,他说那边的意思是吃顿饭聊聊先。“行。”林予墨点头。陈丝丝在身后小声说:“小林总,我也去。”“你就别去了,我带两个男同事过去。”真要有什么事,可能用得上。项目经理也跟着同去,走之前,林予墨说:“既然都要谈了,那这里能不能先撤走?”“行啊。”男人抬抬下巴,说:“走了。”吃饭的地方是对方定的,一家挺普通甚至破烂的门店,藏在深巷里,应该是对方常待的地方,她硬着头皮跟着上二楼,撩过一个褪色的珠帘,大圆桌的位置,坐着个大肚的中年男人,polo衫,看着像生意人,但长得并没那么和气。对方拿筷子挑花生粒在吃,抬眼看她,漂亮柔弱像橱柜陈列物,话语轻蔑,问:“小姑娘,能不能扛得住事?”林予墨强装镇定冷静,自顾自地线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反问:“我要是扛不住事,你会叫我过来?”对方哈哈爽朗一笑,把筷子一丢,说:“那就先听你能说个什么来。”“行,聊聊。”林予墨心里也没底,手心全是汗,她又觉得名头都已经报出来,不能丢他们林家的脸,更不能给她哥丢人,强撑着谈下来。她知道自己有些言论还不够成熟,甚至有些稚气,对方一直在笑,窘迫害怕难受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她硬生生压下去。“有意思,我感觉我们还挺投缘的。”对方态度明显有好转。林予墨心里在暗骂,投缘个屁,她都快吓死了,她不敢表现出来,在道:“那您看我们这边的项目,是不是可以继续开工?”“当然,这种对经济发展有利的事情,我们本地人肯定都是双手支持。”林予墨松口气。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从那个昏暗超市的巷子里出去时,有种获得重生的感觉。
项目经理说她有魄力,还真将这事给摆平了,这群人是本地无赖,实在招惹不起,林予墨笑容发虚,她到现在都还是懵的。“那我先去工地那边,把几天掉的进度补一下。”“好。”林予墨点头。折腾这一天,她心力交猝想回酒店洗澡换身衣服,快到的时候,看到前面熟悉的高大身影,是侧面,她起初不确定,直到对方转身,视线与她遥遥相对。她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眼眶就忍不住发热。傅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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