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盘旋在艳蓝的苍穹下,等着食地上的李昂。李昂也想吃这只鹰,可是他已精疲力竭,连手都很难抬起来。那只鹰飞得更低了,好象已把他当作个死人;这时远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蹄声渐迫,人马却仍距离很远。忽然间,一阵尖锐的风声破空呼啸而来。低飞的鹰猛然拔高,可惜它还是慢了一步,斜斜地从半空落了下来。一根三尺长的雕翎箭,贯穿了它的双翼。李昂握紧了手中的军刺,盯向前方。蹄声远远地停住了,扬起的尘土落下。那是匹通体雪白如玉的神骏白马,鞍上的人素衣铁铠,脸上戴着张银色的狰狞鬼面,宛若传说里的魔神。忽地蹄声又起,李昂身后,扬起了漫天尘土,一队不到百人的突厥武士如箭般席卷而至,个个鞍旁有箭,手中有弓,腰间有刀;他们的衣服上满是尘土,眼睛布满血丝,浑像失了同伴的狼群。望着汹涌冲来的骑队,单人独骑的鬼面男子猛地拉开了手上的长弓。滚滚如雷的蹄声嘎然而止,那些凶悍的突厥武士在李昂身前五十步勒住了马缰,那里兀自插着一根震颤不已的墨黑羽箭。执失思力缓缓策马而出,脸色阴沉得可怕,这根箭,他认得,齐陵墨羽,大漠里头,见了它,便不得再前进半步,否则便是与九姓回鹘为敌。“此人杀我儿郎无数,还请齐陵王行个方便。”执失思力遥遥向鬼面男子拱手道,说得却是口流利的汉话。“不行。”鬼面下的齐陵王声音冷冽,简单的话语里带着惊人的锐气,竟是让执失思力一时无语。“大人,冲吧!”执史思力身旁的士兵呼喊了起来,他们狠下心杀死自己的同伴,不眠不休地拼命到了这个地方,眼看就能复仇,难道现在就为了一个人,一句话而后退吗?扫过四周盯着自己的士兵,执史思力心里发烫,身体里的血似乎在灼烧一样,他很想就这样什么都不顾下令进攻,可是挡在他面前的是回鹘人心中的战神,有他在,那么那只纵横大漠的风铃铁骑也一定在。而且他也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顾,只知道逞血气之勇的莽撞青年。见对面驻马的突厥人不退,鬼面下的齐陵王举起了手,然后黑压压的骑兵自他身后缓慢踱步而出,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只有马脖子上挂的风铃在风里叮叮当当的响,连绵不绝。“殿下,你是大漠里的强者,我尊敬你,可是我们突厥人也不是胆小的懦夫。”对着数十倍于己的回鹘骑士,执史思力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军前,大声地说,他相信,回鹘人不至于会为了一个士兵和突厥结下死仇,尽管他们已经归附秦国。“胜了我手中的刀,诸事随你。”齐陵王挥手止住身后前进的风铃铁骑,解下鞍旁的刀,提在了手中。“殿下是刀中霸者,草原上谁不晓得。”执史思力摇了摇头,“我不是您的对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了那些静静矗立在齐陵王身后的骑兵,大声道,“我知道,回鹘服膺大秦,是因为大秦勇士勇猛无双,是天下最善战的人,他们绝不会逃避属于自己的战斗。”“现在,我在这里,向大秦的勇士邀战,若是我败了,我立即带人离开,绝不食言。”执史思力盯着两军中央,连站都站不稳的李昂,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只是不知道大秦的勇士敢不敢接下。”“哼!”齐陵王握紧了手里的刀,不怒反笑,“你们突厥人邀战的规矩,就是趁人之危吗?”随着话音落下,他身后止步的风铃铁骑齐刷刷地策马往前踏了一步,宛若平地里起了一声闷雷。“有意思。”低沉的声音忽然缓缓在两军阵前响起,让所有的人俱是把目光投了过去。李昂挺直身子,扯去破碎的黑衣,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不要让我失望啊!”森冷如刀的声音落下,他一步一步走向了突厥人,身上淌落的血染得走过的沙砾变成了暗红色。看着步履蹒跚,仿佛随时都会跌倒的他,纵使执史思力和骑在马上的突厥人恨极了他,却也为他的这份豪气所折。“呼~嗬,呼~嗬,呼~嗬!”“呼~嗬,呼~嗬,呼~嗬!”“呼~嗬,呼~嗬,呼~嗬!”
那些一直端坐在马上,像一尊尊石像的风铃铁骑猛地扯开喉咙高声呼喊起了战号,他们回鹘人敬重的是大英雄,佩服的是硬汉子,现在他们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人,他们怎么能不为他呼喊助威。齐陵王听到身后高呼的声音,看向了那个摇晃的身影,眼里露出难解的神情,然后低下头,抓紧了手里的马缰,以便自己随时能策马出击。执史思力拔出弯刀,目光死死盯着走来的身影,双脚微错,刀低垂在胸前,竟是取了守势,只是慢慢地等,等对手的血流干。“卑鄙。”齐陵王眼中闪过一缕寒芒,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稳妥的法子,刹那间,盯着那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身影,他的胸膛里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就要策马不顾而出,阻止这场毫无公平可言的决战。李昂停下了脚步,朝着不过五步之遥的对手摇了摇头,“我一直在等你,可惜你太没种。”他这样说,然后刺出了手中的军刺。看着刺来的棱刀,执史思力出手了,又快又狠,就像毒蛇吐出的信子。清烈的鸣声中,军刺划过一道弯弧,落在了黄沙中。执史思力眼中狂喜,几乎是在瞬间,他用力再次回斩,根本不留后手,只想将眼前的人杀死。李昂没有退,他只是避开贯颅的一击,用肩头接下劈斩的弯刀,然后在突厥人惊骇的神情里,左手抓住刀锋,重重地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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