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深夜,厚厚的云卷集,遮住了一钩残月。北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辗转飞舞。四野一片空旷,只偶尔传来几声夜枭低低的叫声,分外凄厉。李昂和高敖曹在寂静的黑暗中沉默而行,不说一句话,猛然间,两人勒马停了下来。“我倒是小瞧了他。”李昂忽地自语,然后看向了空无一物的前方,大声道,“出来吧,冻死就太不值了。”‘哗’地一声,桑若破雪而出,唇已冻得极紫,可是握刀的左手却依然稳如磐石,眼里满是深沉的恨意,到头来他还是被算计了,中了敌人的圈套,更可恨的是他连这最后扳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李昂笑了笑,从马上跳下径直走向了竭力挺直身体的突厥人,他走得不快,可是那缓慢的步伐却让突厥人有一种如山一般压下的气势。桑若咬着牙,握紧了刀,神情宛如受了重伤,自知必死的独狼一般,心里已经不打算活,可是临死前,不管面前的人有多厉害,他都要去拼一下,去咬上一口。十步,九步…五步,四步…,随着面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桑若起伏的胸膛也越来越剧烈,就在刹那间,他屏住了呼吸,左手握着的刀划出一道雪亮的芒,削了出去。李昂冷冷地盯着袭来的刀锋,猛地闪过了身,随着‘噗哧’一声,他胸前的铁甲在那强劲的刀锋下,裂开了口子。刀锋转瞬即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李昂双手擒住了突厥人持刀的手腕,脚步急跨,绕到了他的身后。清脆的骨裂声里,桑若的左手被扭断,却没有哼出一声来,哪怕他已痛得额上全是黄豆般大的冷汗。随着锋利的弯刀静静地坠入雪中,桑若的眼中一片死灰,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低声说,“杀了我,给我最后的尊严。”“很强的一刀,若是你右手完好,死的人会是我。”看着胸前裂开的铁甲,李昂低声自语,然后他抬起了头,叹道,“尊严从来不是靠别人给的,死也不是件伟大的事情。你的命,我不要!”说完,李昂手刀打晕了突厥人。“他双手已废,你留他一条命,对他而言,比杀了他更痛苦。”看着李昂扛着突厥人走回,高敖曹忽然说。“那是他的事,不关我的事。”李昂将俘虏扔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答道,顿了顿,他看着高敖曹有些模糊的脸静静道,“军人踏上战场,眼中就只该有胜利。”“真是的,居然被…小看了啊!”看着说完话,默不作声上马的李昂,高敖曹摇了摇头,低笑起来,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赞许。骑马前行,不过片刻,李昂和高敖曹便到了突厥人的驻营所在,不过却早已是人去营空,依稀的月光下,只剩下有些狼藉的残迹。“看起来走的时间不长。”高敖曹扫了一眼地上仍有些余烬的火堆,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了李昂牵着的马上的突厥人,笑道,“看起来他被出卖了。”“用他做饵的人,是个不错的对手。”李昂应了一声,手搭在了腰间的横刀上,冷冷地看向了四周,忽然道,“出来吧,都跟了那么久,也该见下面了。”高敖曹眼中闪过厉芒,腰间的斩马刀已然翻到了手上。已经渐渐散去的风雪里,响起了呜咽的利啸,一阵急促的羽箭猛然袭来。李昂和高敖曹两人几乎是在刹那间,同时跨步挥刀,格挡起来。“躲到马后面去。”看着似乎没有穷尽的箭羽,李昂大呼,已是将马上的俘虏推入雪中,自己也闪到了马匹后。高敖曹猛然一怔,他素来爱马,可是眼下情势危急,也只有断然舍弃,暂避其锋了。痛楚的嘶鸣声里,挣扎的马匹渐渐没了声息,而箭雨也稀疏了起来,卧在雪中的李昂和高敖曹对望一眼,俱是沉下了声息。黎明前的黑暗,一队近五十人的突厥武士持刀走向了已被射得血肉模糊的马尸,他们走得不快,全神贯注地戒备着,没有半点松懈。
屏住呼吸的李昂,仔细地听着雪地里传来的细琐脚步,心里默数着,忽然他猛地从雪中暴起,右手横刀凌空横斩,几乎只在瞬间,那近了他的突厥武士人头便已跌落,刹那之后,脖劲刀口处的血方才狂飙而出,染红了落下的细雪。不等那无头尸身倒下,李昂整个人已是直冲入人多的地方,一手横刀,一手军刺,抵住了四周的突厥人。看着一脸冷酷的李昂,持刀的突厥武士叫喊着,围住了他。“你们不上的话,那我上了。”见无人上前,李昂忽然说,嘴角一抿,猛然蹬地向前,右手横刀带起匹练似的芒,荡开前方的弯刀,左手的军刺如鬼魅般刺入左侧的一个突厥武士胸膛,然后跨步直冲,硬生生地顶着他在人群里撞出一条路来。看着双眼兀自瞪着的突厥人,李昂猛地拔出军刺,一记凌厉的直踢,将他踢倒在地,随后整个人如风一般疾旋,右手横刀开阖,杀入了那些被他凶悍杀伐激起嗜血之性的突厥武士中。金铁的激荡中,李昂身中数刀,血流满面,被那些眼中闪着凶光的突厥武士团团围住,陷入了重围,不过他却浑不在意,眼中露出了嘲弄的神情。“呀!”忽然一声暴喝,猛然贯彻天际,那些围住李昂的突厥武士,不由得回头去看,然后愣住了,只见那一直无甚动静的马尸处,一个高大的汉子顶开了数百斤重的死马,手中巨大的斩马刀,横扫千军般划过了他们身后的四名同伴,一阵浓重的血腥味里,三人被腰斩,余下一人则被巨大的刀斩入腰腹一半,发出了凄厉的惨嚎。高敖曹一脚踹在那惨嚎武士的腰间,将他从刀上踢入雪中,然后大吼一声,挥刀杀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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