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列斯闻到了甜甜的苹果酒的香气。那香味从他身后的阿兰身上散发出来,总让他的思绪回到那个酒醉的夜晚。他的尾巴开始发痒,然后是他的齿根,那种酥麻的痒感一直延伸到他身体的最内部,或者说是他灵魂的内部。维列斯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变得格外不对劲。他背部的伤口明明因为毒刺的腐蚀而散发着高热并且在肿胀,阿兰的手指在对比之下显得柔软冰凉,但维列斯却觉得阿兰的手指正在他的身体上点火。他的神经似乎快要燃烧起来了。维列斯咬紧牙关克制自己原地跳起来的冲动,似曾相识的感觉再一次袭击了他,就是那种让他想要跳起来直接冲到外面树林里然后窜上树梢躲起来的那种感觉。与此同时,他的另外那一部分灵魂却像是第一次接触到抚摸的小狗一样,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然后躲到阿兰的怀里去。阿兰对他充满了怜惜。不带一丝偏见,没有那种对待异类的,高高在上的怜悯。阿兰只是单纯地因为维列斯的伤口而感到担心。维列斯清楚地感知到了这一点,而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过于敏锐的感知力。他不知所措了。他可以熟练且冷漠地对待所有的恶意,可以平淡地对待所有强加在他身上的责任,还有伤痛,他早就习惯了。毕竟他的血脉如此污秽,偏偏他又如此强大,他理应为自己的存在本身而付出一些代价。他习以为常地忍受着这一切,直到他来到了绿河村,然后他遇上了一名孱弱,瘦小,但莫名就是会让他心脏发颤的乡下法师。阿兰说他的尾巴很漂亮。阿兰说他的伤口需要小心地处理好。阿兰的手指划过他的背脊,小心地挤压他的伤口,替他拔出带来剧烈毒刺。阿兰……最终他提出了那个荒谬的要求。维列斯宁愿阿兰粗鲁地对待他,把他弄得疼痛不堪,甚至无法动弹,也好过这样温柔地对待。因为维列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份好意与温柔。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污秽的那一部分血脉在蠢蠢欲动,饥渴感与空虚感不断炙烤着他的灵魂。这真的很该死,他希望自己不要在阿兰面前露出马脚。也许安塔拉说的对,他确实不应该再这样继续与阿兰接触下去了,对于阿兰来说,维列斯并不安全。维列斯想道。“粗暴?不,不用担心,维列斯先生。”阿兰当然没有察觉到维列斯在这短短瞬间中的患得患失,他皱了皱眉头,将维列斯背上最后一根毒刺拔了出来。“你看,毒刺已经全部拔出来了。”他小声地说道。阿兰观察着维列斯的身体。倒是难怪维列斯有底气说让人那些毒刺不管,还让他放心大胆粗暴对待那些伤口。阿兰忍不住在心底感慨道。他知道很多半兽人即便受伤伤口愈合速度也远远超过人类,可他也从未见过像是维列斯这样的——那些伤口在拔出毒刺之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了。原本被血污覆盖的纹身,背脊处隐约的三角形凸起,当然还有隐藏在身体角落里的细小鳞片也无一遗漏地落在了阿兰的眼底。尽管知道并不礼貌,阿兰还是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好几眼。真的很漂亮。他再一次感叹道。在穿越前阿兰也看过不少奇幻类的漫画,当然也玩过不少游戏。而维列斯,就像是从那个被人类无限美化过的幻想中走出来的存在,即便已经被真实的魔法大陆打磨得毫无斗志的阿兰,在看到维列斯时候依然会怦然心动。他甚至还有些好奇那些古怪的纹身是怎么回事,不过阿兰总算没有被美色冲晕头脑,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避了维列斯身上的异状,眼看着所有的伤口都差不多快愈合了,他才收拾好毒刺放在一边,然后他退后了好几步,然后他转过身去,给维列斯留下了重新穿上所有衣服的空间。“维列斯先生,其实你可以穿一些轻薄点的衣服,这样更有利于伤口的完全愈合。”最后阿兰还是没忍住,他背对着维列斯小声地建议了一声。维列斯穿衣服时的细小声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了下去。“非常感谢你的帮助,阿兰先生。”终于,巡林员小屋里传来了维列斯有些生硬的感谢声。“不用谢,这只不过是最基础的治疗而已——”阿兰回过了头,他的声音卡了一下。维列斯真的没有再披上那身阴沉宽大的斗篷,他穿上了一身柔软的,软布制成的外套。对于维列斯来说,这可以说得上是鬼迷心窍。或者说,自暴自弃。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按照阿兰的吩咐抛弃了可以隐藏自己畸形身体的斗篷。他穿着软布外套,任由自己惨白如尸体般的皮肤展露出来。他更加没有掩饰自己丑陋的尾巴和爪子。他直直地站在原地,绝望地沐浴在阿兰的视线下。他看到阿兰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心脏缩紧得仿佛马上就要碎裂。“……我的屋子里还有些草药油,它们能更好地去除你身体里残留的毒素。也许你需要再敷一点药油?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顺便吃一顿晚餐。”下一秒,维列斯听到黑发的小法师结结巴巴的晚餐邀请。他怀疑自己因为毒素而产生了某些不应该的幻觉,因为阿兰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赞叹……而且后者似乎还脸红了。红扑扑的,让人想到了甜甜的苹果。“晚餐?”维列斯听到自己发出干涩的疑问。“没错,晚餐吃炙烤猪肉怎么样,希尔斯送给我了一条很棒的野猪里脊,我用胡椒和盐腌制好了,应该会很美味的,而且还搭配上番茄沙拉,就是里头洒满山羊干酪的那种沙拉。对了,我们还有胡萝卜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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