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眼下衣衫稍显凌乱,脑门上还盖着凌鸣玉用来为他降温的湿布条,仍旧丝毫不掩谢妄容颜。有些人生来便该站在世界舞台的中央,凌鸣玉觉得谢妄就是这样的人。凌鸣玉守了谢妄多久,便看了多久。“真好…”他碎碎念道,“眼睛还在……”他说着取下谢妄额前的湿布条,伸手探谢妄额前温度,然后轻叹了一口气。“总算是降下来了。”不枉他昨夜一夜未睡,为谢妄换了一晚上的湿布条。他正准备去换水,转身的瞬间,一股力量突然从身后猛地袭来。凌鸣玉猝不及防被反扣双手摁倒在地,头晕眼花之际,后颈贴上一丝冰凉。“…你是谁?”稚嫩的声音中带着高烧未退的嘶哑。凌鸣玉慌张回头,却在看到后人面容时,黑瞳一亮。“你醒了?!”凌鸣玉下意识挣扎,直到后颈上的凉意变成痛意,他才意识到什么般瞬间安静下来。“我…我不是坏人。”凌鸣玉声音上带上了一丝委屈,“…我叫凌鸣玉。”他解释说:“你发烧了,我只是想给你换个降温的毛巾。”凌鸣玉举起“毛巾”,实则是从死人衣服上撕下来的不成型的湿布条,一时间有些愧赧。“真的……”凌鸣玉还想解释,直到身后完全覆上来一道身形。是虚弱到脱力的谢妄。凌鸣玉愣了片刻,而后转身,将脱力倒下还不忘握紧匕首的谢妄托起,重新放回原先的位置上。一边用布条擦拭着谢妄额前的冷汗,一边目光从谢妄手中的匕首扫过,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伤还没好,逞什么威风?还是先好好躺着吧。”凌鸣玉并非夸张,谢妄伤势比他描述的还要严重。给布条换过水,凌鸣玉重新给谢妄换上。或许是察觉出他的善意,这一次,谢妄倒是任由凌鸣玉动作,毫无半点反应。凌鸣玉于是趁机摸了把谢妄光滑的小脸,又在谢妄冰冷的视线射来时,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好凶的小猫,凌鸣玉在心中尖叫,真是太可爱了。凌鸣玉简直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怜爱,将摘来的野果递给他,柔声道:“我叫凌鸣玉,你叫什么?”谢妄接过,答:“谢令闻。”这下换凌鸣玉脑子发懵了。谢令闻,他怎么会是叫谢令闻呢?不,不对。短短数息间,凌鸣玉硬是活生生惊出一生冷汗。凌鸣玉突然想起来,“谢妄”这个名字,其实是在谢家覆灭之后,谢妄为了不忘仇恨,为自己另取的名字。
只是“魔尊谢妄”这四个字太深入人心,才导致众人只知谢妄,而无人知晓谢令闻。而“谢令闻”,才该是谢妄本拥有的光明人生啊。“你认识我。”谢妄缓缓抬眸。“啊、啊?”凌鸣玉回过神,眼神不自然闪躲道,“自然是听说过,你是谢家的少主,冶平城无人不知。”“你想要什么。”“什么?”凌鸣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不能怪他,谢妄的脑回路跳的实在太快,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谢妄不亏是全文最大boss,连思维都这么让人捉摸不透吗?凌鸣玉的反应太一惊一乍,谢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你救了我,想要什么。”凌鸣玉这才明白:“不…我不是……”凌鸣玉辩解的话,在谢妄逐渐警惕的目光下变得无力起来。他顿了顿,扯谎道:“其实我救你,是因为从前谢夫人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想报答夫人,只是夫人已逝,而你是夫人唯一的孩子,所以我才会救你。”凌鸣玉自然不曾承谢母之恩,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只是为了打消谢妄的疑虑。毕竟谢夫人仁慈,冶平城内无人不晓。只可惜谢夫人身体不好,自诞下谢妄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在一月前因病故去了。果然,凌鸣玉这话一出,不管谢妄信没信,总归不再冰冷冷逼问他他的来意。只是沉着张脸道:“我自会给你好处。”凌鸣玉知道,这时候不该在谢妄面前笑,但他实在忍不住,只好强忍着撇过头,谁知还是被谢妄察觉。“你笑什么。”谢妄凝眉。凌鸣玉憋笑很辛苦,低着头直抖。这话若是从魔尊谢妄口中说出来,凌鸣玉不敢有异。可是…被才四岁的奶娃娃谢妄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凌鸣玉只觉得可爱到发笑。但他自然不敢把这些话说给谢妄听。思绪回笼,他清了清嗓子,神色逐渐凝重:“其实…我确有一事所求。”谢妄闻言似乎并不意外,他以眼神向凌鸣玉询问。凌鸣玉诚挚道:“我自小孤苦,除了谢夫人外,从未有人对我有过关爱,于是我曾下定决心,此生唯愿侍奉夫人左右,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凌鸣玉说到此处倏然抬头,前所未有的坚定道:“所以,我想请你允许我陪在你身边,我会全心全意对待你,以报谢夫人对我的恩情!”作者有话说:凌鸣玉一气说完,又飞速低下头。他实在是不擅长撒谎,但是…一个才四岁的小孩,应该看不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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