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鸣玉解释说:“冬至嘛,就要吃饺子。”尽管烹饪者精心调整了煎蛋和蔬菜的位置,然而这碗面的卖相仍旧普通,仿佛再寻常不过的家常饭,更是和林家往日精致繁琐的食物风格格格不入。只一眼,谢妄便领悟道:“这是你做的?”凌鸣玉端自己那碗的手一顿,他震惊地睁圆了眼睛:“我还没说呢,你就猜出来了?”凌鸣玉探头过去看谢妄的面碗,开玩笑道:“碗上没写着我的名字吧?”说罢给谢妄递过筷子,催促他:“快尝尝。”在凌鸣玉期待的目光中,谢妄吃了一口。“怎么样?”凌鸣玉满眼期待。“好吃。”凌鸣玉唇角瞬间上扬:“真的?我尝尝。”然后低头大吃了一口。接着竖起大拇指:“好吃!”门外寒风呼啸,门里两人并依,吃着热乎乎的面条,被热气烫到浑身发热。再没有什么事情,要比此刻更令人心中满足了。凌鸣玉心满意足的想。目光触及到眼前的两只小糖兔,凌鸣玉忽然嘿嘿一笑,用筷尾指着紧靠在一起的糖兔道:“你看它像不像我们?”他说着,身体朝谢妄方向贴了贴,做出模仿糖兔的动作来。“这只是你。”凌鸣玉指着相对更凶狠的糖兔。“这只是我。”他指着另一只更憨的。凌鸣玉忽然取过名为“谢妄”的糖兔,俯身在它温顺的长耳朵上,极其极神秘的说了一句话。然后轻了轻嗓子,筷尾当做麦克风抵在身前,转头故意问谢妄:“谢令闻兔子先生,请问,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凌鸣玉方才并没有真正出声,所以谢妄自然不知道。凌鸣玉于是板起脸,做出严肃批评的模样:“兔子先生,你真是太不礼貌了。”谢妄被萌的肝颤,敛眉配合道:“抱歉,如果你愿意再说一次的话,我一定听清楚。”凌鸣玉便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被谢妄逗笑。“好吧。”他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伸手取过木盒,神神秘秘,“其实我方才说的是……”他按着木盒忽然在谢妄面前打开,声音骤然激昂————“生辰快乐,谢令闻!”
谢妄本来配合着凌鸣玉出演,毫无意料间,忽然听到凌鸣玉说出这句话。几乎在凌鸣玉开口瞬间,他便犹如坠下高崖,整个人极速往下掉,刺激和失重感仿佛令他魂肉分离,诡异的是,他却并不感到害怕。上辈子自从灭族之后,谢妄便再也没听过生辰二字,他甚至早已忘掉,原来,人是会过生辰的。或许不是如坠高崖,谢妄恍惚间想,而是如赴云间。谢妄的异常,凌鸣玉并未察觉,他放下木盒,取过糖兔,说:“这是给四岁谢令闻小朋友的生日礼物,小朋友这个时候喜欢吃糖,简直太寻常不过了。但糖虽然好吃,却不能多吃。念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可以放纵一回。”说罢,他把糖兔摆在谢妄面前,又取过斑竹管玉笋笔:“这是给谢令闻小朋友六岁的生日礼物,六岁是时候去学堂上学了,没有一支好笔怎么成呢?希望这支笔可以陪你过五关斩六将,成为学堂之星。”凌鸣玉又取过香囊:“这是送给你八岁的礼物,八岁的你应该开始攒钱了。”他突然打趣:“毕竟要攒钱娶未来道侣。”“十岁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开始习剑了。”凌鸣玉似乎不愿回想某段惨痛的回忆,加快语速道,“剑你应该有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剑好,所以我送给你一个剑坠——不管你用什么剑,都可以挂在上面哦。”……凌鸣玉最终再次取过木盒:“还有这个,是送给十三岁的你的私印,上面刻的是你的名字。”至此,凌鸣玉确实的谢妄过去的十年,都在这一份份礼物中补全。而谢妄也终于从难以言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取过一看,印章上刻着“谢令闻”三字。不是“谢妄”,而是“谢令闻”。凌鸣玉挠挠头:“其实一开始,我是想亲自给你刻的,但是…你也知道……”凌鸣玉摊摊手,掩去他刻废好些块好玉的事实。谢妄目光落在印章上,似乎在仔细端详,指尖忽然划过印章侧面某个地方。凌鸣玉嘿嘿一笑:“被你发现啦。”他指着那上面一只圆滚滚的小鸟叫:“你看这只小鸟是不是很可爱?我亲自刻的!”凌鸣玉拍着小胸脯颇为自豪。“啾啾。”谢妄忽然毫无征兆,对着印章上的小鸟道。凌鸣玉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突然被谢妄点明,凌鸣玉忽然没来由有点脸热。“它才不是我!”凌鸣玉支支吾吾,凶巴巴的掩饰,“我只是突发奇想,才画了一只小鸟。”只是凌鸣玉说完,自己都不相信。谢妄忽然掀起深不见底的黑瞳:“这就是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事?”凌鸣玉点点头,忽又摇摇头,扒了一口没吃完的面,无不得意的邀功道:“还学了做长寿面,被你夸很好吃,嘿嘿。”凌鸣玉脑瓜子激灵的一转,指着谢妄的面碗,故意道:“这是送给你今年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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