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锦算着时辰,江逐星他们服了解药也有快一柱香的时间了,只是迷药用量可能不小,一时半会人还都醒不来。可是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喂下去,这要是再喂一遍迷药,他的甘草粉也用光了,那情势就更糟糕了。裴书锦余光看到那人正准备动手,立马跳了起来,压倒那寺僧打扮的土匪身上,趁他不备一把抢过装着药粉的瓶子,又身形敏捷地跳了起来,与地牢中的三人对峙起来。“这……这怎么回事?!”领头那个气急败坏,跳脚道:“这么一个大活人溜进来了,你们都没发现吗?!”那两人立马扑上来抓裴书锦,但可能是身体不适,动作并不算灵活,裴书锦躲着跑,竟然也和他们周旋了不少功夫。不过很快门口就有人跑进来,裴书锦被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绑了起来压在地上,领头那个夺回裴书锦手里的药瓶,捏开裴书锦下巴,一边给他灌药一边咬牙切齿道:“竟然着了你这么个小鬼的道,现在还不老实?!”灌了半天,那领头的才发现不对,药瓶竟然是空的,他抖了抖,诧异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是空的?!”裴书锦早就掉了包,他手里攥的是装过甘草粉的空瓶,而迷药在他刚才佯装跌在地上的时候塞进了江逐星手里。“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江逐星醒了,他甩开了绳子坐起来,手里捏着一个黑色药瓶,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人。“啊!”那领头的猛吸一口凉气,大惊失色,可是还没来得及有动作,江逐星就如同蓄势的猎豹一样,猛地起身,照直兜胸一脚就将那人踹得飞出去又重重掉回地面。裴书锦根本没看清到底是怎样一个过程,只觉得自己不过翻个身坐起来整理衣服的空当,江逐星就不费吹灰之力将四散逃跑的几人拎着后脖领子拽回来,三拳两脚就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打得哭爹喊娘,哀呼着痛缩在墙角动弹不得。裴书锦暗暗吞了一口唾沫,江逐星看着如芝兰玉树,很是潇洒儒雅一个人,没想到功夫如此厉害。江逐星看着手里的药瓶,嫌恶道:“宵小鼠辈,手段如此下作。”江家的几个随从很快也醒来,将外面上茅房的几个贼人也逮了起来,把这八九个鼻青脸肿的绑匪一起捆了丢在墙角,裴书锦又同江逐星一起去到地牢里另一间暗室,将寺中原本的几个僧人救了出来。江逐星他们反客为主,绑了绑匪,便立刻来找江怀雪请罪。“爷,是我们大意了。这次的向导是南平分号徐掌柜介绍的,他经营闽越多年,本以为是靠得住的,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我已经盘问过了,这伙人是一帮流窜的山匪,说他们只是见财起意。”此时已过子时,这些日子赶路本就辛苦,加之这一天波折,大家都显出疲色,江怀雪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摸索着被勒出红痕的手腕,思忖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背后必有人授意。但时间来不及了,这里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你看好他们,静观其变。待会儿天一亮,方丈会为我引路上山。”
江逐星皱眉道:“这怎么能行,上山路途艰险,我必须要跟您同去。”江怀雪摆手道:“你得在这里,谨防他们留有后手。还有,派两个人山下买药请大夫,救治这位方丈的几个徒儿,记得要隐藏身份,低调行事。”江逐星无法,只得与江怀雪分头行动,江怀雪带了两个随从和裴书锦,轻装简行,天一亮就在方丈引路下上了山。一路颠簸,越往高处湿气和雾气越重,人像是进了蒸笼,很不舒服。快到正午的时候,他们到了一处溪涧,大家几乎一夜未眠,在深山密林爬了近三个时辰,体力殆尽,便在此休整。江怀雪喝了些水,向方丈询问道:“此处可是须弥山了?”方丈点头道:“正是。过了三仰峰便是须弥山,再有两三个时辰,就能到须弥山巅了。”裴书锦点头道:“方丈可听过‘三坑两涧’?”“那是自然。”方丈看向不远处道:“我们眼下所处的地方,往北便是‘三坑两涧’,往南便是须弥山巅。”江怀雪若有所思道:“‘三坑两涧’几年前曾是武夷岩茶最佳的产地,不知如今武夷山可还有茶园?”“该是没有了吧。”那方丈双手合十道:“老衲在白云寺也有几年了,不曾听说过。”江怀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靠着岩壁休憩。裴书锦和几个随从给大家分了一些干粮和蚊虫叮咬的药膏,那方丈一直盘着佛珠静坐禅定。很快,江怀雪打破沉寂道:“方丈,我自失明后,心中常常烦躁不安,打算请一些僧人来讲经,不知有哪些适宜的经文?”那方丈睁开眼睛,双手合十,缓缓道:“施主不必过分烦忧,信心清净,则生实相,若是确想听些经文,那自是要从《金刚经》《维摩诘经》中寻得真意。”江怀雪面上难得露出一丝谦逊,恭敬道:“多谢方丈。我看方丈不论身在何处,参禅静坐,修定发慧,心中格外清静,想来佛法高深,很是需要天资悟性,我等凡俗之人,执念颇多,怕是难以开悟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佛法教诲,不论于何处,心中不可过于执着,方能任运自在,体悟佛法。老衲看施主根机敏锐,宿慧深厚,若一心向佛,只需稍加点拨,定能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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