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的时间里,他都会绕过律华,优先去抱年幼的牧雨。
相比起生性沉默冷淡的律华,牧雨显然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每次看见父亲回家,他都会挥着小手,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欢迎他,或者去央求父亲的怀抱。牧雨尚且无知,已经知道用笑脸和主动去俘获父亲的心,而律华所做的一切,只有旁观。
他几乎从未主动争取,因为他从未嫉妒,也不需要。唯一一次,便是在父母离婚的那段时间,他教了牧雨一件事。
“牧雨,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都喜欢!”四岁的牧雨回答的天真烂漫。
律华蹲下身,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如果有人问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你要说妈妈。”
牧雨大声回答:“好!”
梁牧雨蠢得不行,因为显然没有人教会他如何质疑别人,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哥哥。
而梁律华小小年纪便已学会了投资。他看似投资正确,选择了一支发展良好的股票,但是前提是他已经知道,这是一笔必输的赌局。
他不明白、也不感兴趣父母之间到底有没有爱,他只知道这一男一女看起来总是想要杀死对方。
每次父母吵到不可开交之际,父亲会对母亲动手。他往往会揪住她的头发,扇她耳光,把她的头往墙上撞。这时律华会有条不紊地开始自己的一系列工作。
他会先牵着弟弟的手把他带进房间,放摇篮曲把他哄睡,然后走回客厅、或是房间,安静地站在旁边观看那个男人的暴行,适时地扭头避开母亲投来的求助眼神。他不打算干预,只是旁观,以便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报警,或是向人求助。
万一牧雨被惊醒了,想要走过来看,他还要负责蒙住他的眼睛,告诉他这只是电视忘关了,或者是隔壁邻居发出的声音,然后重新把他带回去。
他善解人意地明白,这个男人不是不关心儿子们,他眼里所有的事物里,家人根本排不上位,更不要说判给前妻的儿子。特别是憎恨的前妻。
成为他唯一的儿子,也意味着这一切的延续。
离家那天母亲看他的眼神是恐惧的,这也为未来十几年的关系断裂埋下了伏笔。
母亲是一个软弱的人,和一个软弱的人相处,只会变成一个懦弱的人,但和一个不在场的人在一起,则会变成一个透明的人。
梁律华脑中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以为自己把弟弟推向了安全之地,而自己留在阴影里,可事实上,他们都在渐渐消失。
梁康平叹了口气,只当是小小的插曲。他尝试再次挑起话题:“你和殷雪最近怎么样,殷董事最近还跟我提起你们的事。”
“殷雪?”
律华立刻反应过来此次鸿门宴的最终目的:殷董事与梁康平要建立战略合作关系,而殷雪和他就是这其中的纽带。
只不过他和殷雪认识后,并没有按照父辈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两人都是私生活混乱的单身人士,不想结婚,也并不喜欢对方的欠揍性格。臭味相投的两人一拍即合成为炮友,联姻的事情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二十五岁便接任父亲职位的殷雪在他看来,是一只无法掌控的老辣狐狸。狐狸很聪明,和聪明的人相处很轻松,因为他们很节制,知道到哪一步该停下来。
他想了想,没有打算老实回答,只是云淡风轻答:“再说吧,这种事急不得。”
由于路途遥远,回到自家的公寓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车倒进车库时,律华走到楼门口点了一根烟。
刚点燃打火机,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外走去。视线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却让他瞬间认出来,那是牧雨的背影。
手被摇曳的火苗烫了一下。他捏着烟怔怔地想: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梁牧雨无所事事地在律华家里游来荡去,从客厅转到阳台,再从阳台逛到走廊。就像是度假中的人,放暑假的高中生,百无聊赖地晒晒太阳,看着不知名的鸟儿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
哥哥没有明确禁止他出门,这个时间他本该去打工的,但是他前段时间把工作丢了。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顶着这幅狼狈的样子去找工作,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这已经是他而已哎哟!”他大叫一声——朱易拿毛巾用力拧了一下他的鼻子。
梁律华捂着鼻子对他怒目而视。朱易只是泰然自若地拍拍手上的毛巾:“好,血止住了,之后几天都不用上班了,请安心等到真正的冬天到来吧。”
在梁律华发火之前,他及时补充道:“为了避免成为笑话。”
出院当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此次出行汲取了教训,没有带多余的人,甚至连朱易也没有跟来。梁律华只带了一个司机,此时正让他在车里等着。
只身走进玛利亚正门,接下来便径直走上一条蜿蜒曲折的走廊。仿照古堡的设计,走廊的光线少得可怜,唯恐让人看清楚里面有什么。
走廊尽头设了一处铁质大门,挖空成了高大的铁栅栏,像是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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