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迟疑着把电话拿起来,贴近耳边,“怎么了?”他问:“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这事儿?”电话里,齐悦沉默良久。露台上风大,吹得江烬眯起眼睛。楼下某个包间里传来肖飞宇鬼哭狼嚎的声音。他掸了掸烟灰,看灰烬随着烟雾在风里飘散,过了半晌,江烬听见她清润的嗓音细细说:“我,我怕你生气。”挺平淡的一句话,甚至是带着点畏惧的语气。听在耳朵里,胸腔却好像瞬间打开了。“行。”江烬哼笑。齐悦懵懵的,“什么行?”一支烟才抽了三分之一。他在栏杆上摁灭,“知道怕就行。”“……”“挂了吧。”通话持续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但江烬迎着风的眼尾扬起来的愉悦远远不止六十秒。转身下楼。包间里,肖飞宇喝多了正在发疯。他抱着话筒正在舞台上唱《一生所爱》,陶醉的调调都已经跑到西伯利亚去了,嘶哑的嗓音比寒潮的风还刮人耳朵。江烬进去把他的麦一关,歌也切了。回身对其他人道:“都出去。”他发话,没人敢有异议。肖飞宇唱了一半发现没听众了,“欸,怎么没人了?”他醉得眼神都迷离了,看了半晌才看清还有个江烬刚坐下,他眼睛登时就亮了。“烬,你回来得正好!来来来,我们一起唱歌啊!”江烬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唱个屁。”“比杀猪还难听。”肖飞宇乐了,“你见过杀猪?哈哈哈,他妈的,我们这种人,连猪都没见过吧!”他刚刚经历表白被拒,江烬也不跟他计较,慢条斯理拆开包装,淡声问:“我们哪种人?”“好吃懒做,混吃等死,没心没肺……”肖飞宇掰着指头数任思涵昨天骂他的话,“还有好多,我记不清了。”他站都站不直了,东倒西歪地靠着墙。江烬闻言觉得好笑,“她还挺了解你。”一条条说得都挺准。“可不嘛!他妈的。就她骂我,我不仅没脾气,还觉得她说挺对。”肖飞宇大骂了一声,随即又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滑坐到地上,委屈的像只哈巴狗,“我真贱啊我。”他这醉醺醺的样子,滑稽是真滑稽,难过也是真难过。
江烬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深。没脾气是吗。肖飞宇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着调,动情起来竟然这么认真。一时间,艳光流转的包间里没人说话。气氛寂静得有些沉重。-后来几天,教室后排基本上都空着。江烬和肖飞宇不来学校是常态,竟然连宋飞都没来。包括任思涵最近也消沉着不怎么说话。喻露这才觉得大事不妙。周五有节体育课。点完名,她和齐悦把任思涵拉到体育馆的高台上,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分个手过了这么多天还是死气沉沉的。任思涵开始还不愿意说,被喻问了好久才肯开口。她有些难堪地转开眼,低声道:“周末,我跟肖飞宇去网吧被宋飞碰见了。他俩打起来了。”“什么!”“……打的很严重吗?”任思涵眼光闪烁着,“还好吧,江烬赶过来把他们拉开了。”“江烬?”“嗯。”喻露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是,你不是在和宋飞怎么又和肖飞宇出去了?”“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周六那天,任思涵在家闲着没事,想做作业吧,遇到难题做不出来,干脆不做了。想找人出来转转,又碰巧喻露跟爸妈出门了,她问了一圈,就肖飞宇给她回微信了,然后俩人就约着去网吧了。“暴龙不是有包间嘛,我俩就在包间里玩儿,中途肖飞宇点了个外卖,那外卖员没拿稳,洒到我头发上了,肖飞宇就站起来给我弄头发来着,然后宋飞就冲进来了,然后”喻露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他俩就打起来了?”“嗯。”这事儿说起来其实是个误会,但误会里又透着点人为。“本来这事儿是宋飞的错,谁叫他没回我信息自己在网吧玩的。而且我跟肖飞宇又没做什么,但、但肖飞宇不仅没解释,还说他就是喜欢我。”任思涵声音越说越小。“……”“哈哈!”喻露笑得有点突兀,任思涵又羞涩又尴尬地剜了她一眼。“笑什么笑!”倒是齐悦听完有点明白了,“所以你并不是因为跟宋飞分手而低落,是因为肖飞宇?”她一针见血。任思涵都有些惊叹。“你怎么知道?”她这几天思来想去,就是在为这事儿犯愁。她跟肖飞宇认识这么久了,平时一天不互怼都浑身难受,突然间他说喜欢,而且中间还莫名夹了个宋飞,她一下子就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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