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等着提姆的空降雇佣兵算了。她在心里想。“让我去和他谈谈。”提姆对藤丸说。藤丸立香惊讶地看过去,“你说真的?他可能是幕后主谋。”提姆确信地点头,“我有想要弄明白的事情。”“但——”藤丸立香不太赞同,可是对方的神情冷静且认真,眼中闪烁着某种探求的光芒,那些挤在喉咙里的拒绝的话一下子又难以说出口了,藤丸立香妥协:“好吧,注意安全。拿好这个印记。”提姆低下头看了看手心中的瓶盖,它没有刚才那么烫了,但依旧微微散发着余温。虽然在出发来弗彻镇之前藤丸立香还和他说过这次出行自己不可能保障他的生命安全,但真的走到了这里,也确实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感觉不对劲随时叫我。”藤丸立香说,“尤其是你觉得自己脑袋不清楚的时候。”提姆笑了一下。“不过在事情结束后,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藤丸立香严肃道。提姆犹豫了一秒,然后点头同意了。告解结束的这位信徒念完了忏悔词,坐在位置上呜呜咽咽了一会儿,“感谢您,我现在平静多了。”接着他走出了告解室。藤丸立香在活动木板后听不太真切,隐隐约约的,因为她偶尔也出神想那些鱼人和画,断断续续地听完半个意图抛妻弃子的出轨故事,听到最后,那位告解者的语气竟然舒缓万分,心中不免哑然,终于理解了为何在中世纪时赎罪券能够盛行一时。要是靠钱权就能拂去种种煎熬,令内心得到解脱,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提姆掐着点从地下通道脱身,外面暂时没有新的信徒进来,他的身形轻巧,一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门口,然后走向告解室。杰森的声音轻悄悄:“你刚才拍了照?”“嗯。”藤丸立香在靠近木板的石阶上坐下,掏出手机,距离提姆说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她点开相册,研究自己拍下的图,“哎,这么一看还是很诡异。”“这些画称得上猎奇,要我看一点收藏价值都没有。”杰森毫不客气地批判道,“怎么会有——”“神父,我有罪。”提姆在窄小的木椅上坐下,杰森忽然收了声。“说出你的罪行,神主必将谅解你。”提姆对面的人语气平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死了,他被葬在公墓里,”提姆淡声道:“但是有一天我发现他的墓地空了,下葬的身体不见了。”“继续说。”“他的死亡充满了痛苦,有人谋杀了他,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谁。”提姆缓缓地说,通过中间的孔洞打量对面,不过光影从天窗落下,在昏暗的告解室里交错,对面的人脸隐没在黑暗里。“我想过杀了那家伙。”提姆说道:“我罗列了一些计划,包括如何毁灭证据,伪造痕迹,天衣无缝,一切都能指向是一场意外。”
神父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然隐隐含笑:“那么你成功了吗?”“没有。我没动手。”提姆说,语气那样虔诚,像是真的饱含疑惑:“神父,我应该为我想要杀人的念头而忏悔,还是为了我没有替他报仇而悔恨?”“你不要定人的罪,就不被定罪;你要饶恕人,就必蒙饶恕。”“那他的尸首怎么办呢?又去了哪里?”提姆问:“是因为无法得报的仇恨在地里埋得太久,变成了复活的泉水,令其重回人间了吗?”他的语气微微变弱了些,让藤丸立香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是我们来得太晚了吗……”他想问的还是那个“死而复生”的问题。藤丸立香想道。出发来到弗彻镇的前一晚上,提姆登门拜访43号时就已经问过她一次了。神父回答了什么,藤丸立香没有听清楚。只是那两人都在同一时刻陷入了一阵沉默。与此同时,她注意到杰森也沉默了许久,自从提姆开始说话后,他就一言不发。“你还在吗?”藤丸立香问。“怎么?”外面的声音重新开始断断续续。“哦,你一直不出声,我还以为你走到别的地方去了。”藤丸立香莫名松了一口气,不知原因。“你是我的御主,”杰森说,“我的优先权永远在你身上。”不过他的话语刚落下,告解室的方向猛地传来一声巨响,‘砰’的一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藤丸立香的神经骤然紧绷,杰森恢复实体化,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把她往下按,“小心,是枪声。”楼梯巷道骤然变得逼仄,藤丸立香被挤到只能贴着墙壁,调整姿势不让自己滚下去的间隙里连忙问:“提姆没事吧?”回答她的是告解室被彻底拆解的碎响。他们打起来了?为啥?!“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杰森往外面瞥了眼,对藤丸立香道。“别管我,去帮提姆。”藤丸立香非常担心富二代的生死存亡,虽然这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但……他才20岁!“他一个人没问题的。”杰森说。他当然知道自己继任的能力足够出众,尽管这是个不同的宇宙,但他的确可以信任对方。藤丸立香很想问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他赤手空拳能打过一个拿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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