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谨言”是方太太的儿子,一直自顾自地夹菜,时不时看眼手机。别人与他说话,他才会出于礼貌应和两句。
方太太道:“他老早休学自己创业了。”
众人面面相觑。经济下行的时代,创业举步维艰,结局多是血本无归。方太太话说一半,更暗暗坐实这种猜想。
无人接话,方太太继续道,“去年他的第一个产品上市,正好看准市场的空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竞品,卖得很不错。万事开头难,现在算是步入正轨了。”
邱心婉第一个冒出来吹捧陆谨言年少有为,仿佛她在太太圈里的地位,向来是这样一个负责接下尬聊的专职捧哏。
陆谨言谦虚地说,成功多少有运气的成分。方太太却难掩自豪,暗藏玄机道:“人生很多时候选择b努力重要。方向错了,努力再多也是白费。”
而后,她又将注意力转回小钟,“钟杳以后想做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想好了?”
小钟只想画画,不想上大学。
这想法定要被眼前这群商人头脑的jg英嘲笑。她焦躁地摆动双腿,照着父亲所从事的方向瞎编乱造:“制药、化学一类吧。”
方太太面无表情,似也清楚其中场面话的成分,但不戳破,顺着她的话道:“那倒正好。这个陆谨言就是做这方面。他母校药学专业很强,改天让他给你讲讲经验,做个规划。有过来人点拨,路会好走很多。”
邱心婉又抢在前面替她答应:“钟杳真是好福气。这还没上路呢,就有贵人相助。”
小钟有些弄不清状况。这位方太太为何不管别人,偏偏跑来照顾她?小钟又不是她看中意的后辈。在她口中,文静不过是木讷的高情商说法。
只是和刚才一样,将小钟当成笨小孩戏弄?那她也太闲了。
仔细揣摩“应酬”一语,小钟脑补出一种荒谬但能说通的可能——
今天的宴席原是一场相亲,或者说,家长见面。
她的父亲想要让公司转型,需要猛猛砸钱出新技术。如果陆谨言手上就有这种技术呢?就算方太太话只挑好听的说,新创业的公司必然有种种难处,而她父亲的公司经营二十多年,至少有个百足之虫si而不僵的壳子。他们是互相需要的关系。
要达成稳定的利益结合,联姻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夫妻之间财产共享,敬亭说这才是婚姻的要义。真正“结婚”的人是她父亲和陆谨言,她们想象中的笨蛋小钟没法过问经营的事,她只是用来写户籍的工具人。
小钟这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卖了。
这两夫妻想出这招毫不奇怪。就算她至今已是被丢掉的废棋,也未尝不能捡起来榨g剩余价值。小钟直觉她们头痛医头的姿态很是可笑。
古怪的是敬亭。她应该也知道饭局的目的是卖掉小钟,竟然也一起瞒着,还劝她往坑里跳。
昨晚母nv一起吃饭,敬亭打哑谜般谈了许多关于婚恋的话题,一点都不像心血来cha0,更像有意教导小钟,让她不要吃男人的亏。还有“多认识点人”的话,小钟好像才懂是指什么。
就算是配合她们将小钟卖了,也要扼杀她与大钟的关系吗?她不知道敬亭都生气到这样的地步。
“快谢谢人家,愣着g什么?”邱心婉暗暗推小钟的手肘。
如果真是相亲,小钟觉得邱心婉教导的做法彻头彻尾地错了。这才刚见面就奴颜屈膝,仿佛是小钟眼巴巴地倒贴上去。可她又不欠对方的,凭什么要这样做?
“谢谢。”小钟挂出大钟常用来表达“不想说话”的表情。她直觉召唤大钟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英雄对付jg于人情世故的方太太,能造成致命打击。
方太太眼神躲闪,露出破绽。
小钟继续装傻,“不过,陆哥哥这么优秀的人难道没有nv朋友?我去请教他,万一被误会,不太好吧。”
由她先行点破,这群ait面的大人既没法不顾尴尬地承认,又没法继续暗中撮合。小钟提前为自己的计划通得意翘脚。
结果大人们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依然各说各的。只是方太太再也没有继续问小钟的事。
第二天小钟才从敬亭那知道,宴席上那盘松鼠鱼是她的好父亲特意为她点的,结果她一口都没吃。小钟又与敬亭说,饭后回程,邱心婉骂小钟一人带崩整场应酬,教她“做人的道理”,“有嘴巴不是非要说话,不会开口就当个花瓶”,爹竟然第一次坚定地站在小钟这边,指责邱心婉说话难听。
敬亭毫不意外,也没觉得看小三吃瘪是件有意思的事,只淡然道:“男人就是这样。半年多没见,他肯定想着对你好点。”
“你们怎么还有联系?”
“我有些担心,问了下你怎么样,结果他就跟我抱怨,小钟不吃松鼠桂鱼了。”
看样子敬亭也清楚塞小钟过去她不会开心,就像小钟清楚敬亭知道她与大钟的事不会开心。
虽然有意想不到的cha曲,小钟仍决定施行昨晚的计划,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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