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也从不为儿女私情,而是偶有政见分歧。
那次政见分歧是俩人最大一次争吵,也是最后一次。那之后陆祁年跑北境去就没再回来。
陆祁年跑北境去倒不是真的生陆执的气,只是他知道去北境才是对陆执最大的助力。他想让陆执日后继承大统时可以无后顾之忧。
陆执从前没给陆祁年画过相,第一次画是参加完陆祁年的葬礼,可画完总觉得不对,说不出来哪里画的不好,但他知道他的小年不该是这样的。
就是那样一幅画相陆执一看就是六年。
“殿下,定北王已在外等候多时,您…”
陆执卷起画轴,套好锦袋放到书房中一众名画中,对近侍挥了挥手,“走吧。”
陆祈安喝完一盏茶陆执才姗姗来迟,夜深了他披了件黑色大氅,对陆祈安微微颔首道,“抱歉,我来晚了。”
陆祈安倒是不甚在意,摆了摆手说,“你这的茶不错。”况且今天他来是有求于人。
“六哥,”长大以后陆祈安很少这么叫陆执,现在摆明了不想论君臣,“我想这次顺道把晚岑带走,他是北境的狼,不该被禁锢在朝歌……还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
陆执抿了口茶大有一股大家长的派头质问道,“他是北境的狼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认为把狼崽放回北境对我朝歌有好处。”
这话问的陆祈安答不上来,他想救江晚岑不是一时兴起,却也没别的心思,只是觉得功臣不该蒙冤至此。
但这么和陆执说肯定不行,站在陆执的角度,放江晚岑回家无异于放虎归山,尽管江晚岑的獠牙已经被人生生拔掉。但陆执凭什么帮江晚岑?并非陆执寡情,只是帝王心术向来如此。
“我…对晚岑…”陆祈安支支吾吾,“六哥,你能理解吧?”
“哦?”陆执敛目一笑,“那不是更应该把人绑在身边哪也不许去吗?”如果他有幸还能再见陆祁年一定要把人圈进在身边确保没有一分一毫的伤害,谁也不准觊觎他的宝贝!
陆祈安抿了抿嘴说到,“那是两情相悦才能做的事。”
“好,大哥帮你。”陆执自诩大哥而非六哥,从哪论的不言而喻。
要想把江晚岑从莺花院赎身唯有一种方法,从官妓变为私妓。朝歌对官妓管理严格,普通百姓无权也无路替官妓赎身,但皇亲国戚要个通房私妓小事一桩。这事贵为皇子的陆执做得,贵为定北王、骠骑大将军的陆祈安却做不得。
陆祈安做不得不是因为养个私妓而是因为这个妓子是江晚岑。陆祈安兵权加身又常年身处北境,天高皇帝远,文官们本来就忌惮他,害怕他有不臣之心,若是他这时候把江晚岑带在身边恐怕要被文官参死。不仅救不了江晚岑反倒把那人害了。
但陆执贵为陛下最喜爱的皇子,做这种事情不会落人口实。不过江晚岑身份敏感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陆执废了好些力气才把人的贱籍从莺花院赎出来。
凤九儿和陆执倒是一如既往地互相看不顺眼,看在陆祈安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收拾自己的金银细软带着如意大摇大摆的入住皇子府。
皇子府不好入,进去第一天就被皇子府的教养嬷嬷来了个下马威。
教养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曾是当今陛下的乳母,深受倚重。陆执也很敬重嬷嬷,因他未曾娶妻后院向来是嬷嬷管理。
陆执在皇子府找了块偏僻的地方给江晚岑居住,不曾想第一天就被嬷嬷已教导规矩之名罚跪。
朝歌城的人都喜欢让人跪!凤九把整个皇子府的人都骂了一遍!
嬷嬷手里捏着凤九的奴籍不怒自威的坐在紫檀雕花扶手椅上,看见凤九那一双上挑的桃花眼说了句,“狐媚子!”
凤九跪在地上皱着眉头看了眼嬷嬷,一脸,“你他妈在说什么”的表情。
“让我来教教你规矩。”
此时天空突然漫天飘起了雪花,地面仿佛覆上一层银沙,照的院子亮亮的。
嬷嬷在飘着雪的庭院中教凤九宫里的礼仪,身体跪的角度,双腿之间的距离,双手的摆放姿势等等都有严格的标准,不能有丝毫差池。
宫里人从小就学礼仪,就连陆祈安也对各路礼数熟知于心,这原本不是什么难为人的事,但嬷嬷现在教凤九的是女士礼仪。
“啊!”
庭院中的人发出一阵惨叫,两个嬷嬷一人抓着凤九一只手,拿着银针对着甲缝扎了进去。凤九疼的惨叫连连冷汗直流……
他记不清自己被扎了多少针,但十根手指都火辣辣地跳动着疼。嬷嬷们倒是没刻意给凤九穿小鞋,扎手指这事儿在宫里太稀疏平常了。因为伤口够小不易察觉且疼,因此宫里的老人都喜欢用这招教训宫女。
看着自家主子被欺负如意急的团团转,这几个嬷嬷也不是打不过,打过了然后呢?身为奴籍凤九甚至出不了朝歌城。
六皇子现在正正郊区办公差,就算在家如意也不敢贸然去求救,谁知道是不是陆执指示的?他们宫里的人就喜欢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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