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吊自杀过好几回,脖子上都勒处一条条血痕,还割过腕,被老太后和先皇后几个救回来好几次,连夜眼都不错的看着,这才没给她自尽的机会。后面许是怕她年纪轻轻没成婚就死在家里吧,究竟是不吉利,日后也每个归宿,许是觉得她成了婚就好了,有了孩子就不悲春伤秋了……”她止不住朝着高彦昭耳畔悄声嘀咕,“我娘说啊,她许就是跟姑丈早早看对了眼,家里人不同意这桩婚事,她这才一哭二闹三上吊,纵着两位宠着她,这才叫那般凶狠的先帝都点头同意了她的婚事。罪过罪过,我一个晚辈不该议论长辈的事儿,她如何也是我的姑母,大徵的长公主,远远不是你能背地里妄议的,睡了睡了!”高彦昭还是头一回听见此等事迹,想来皇室瞒的紧,他忍不住继续问她:“你难道没有想过,莫非长公主婚前就——”丈夫这等忤逆自己长辈之言叫义宁攒眉起来,她语气都带出了愠怒。“你是听了最近谣传?可别再跟着那群蠢货们胡言乱语了去!老宅成日在高太后眼皮子底下盯着?老太后多狠辣的眼睛,能给一个外男私通的机会?且姑母我也知晓的,我记得她,她虽然性子冷淡,但对着我们晚辈一直都很温柔,从来不会骂人,连冬日里瞧见婢女在廊下扫雪,都会心软的人。”义宁记得,她的那位姑母字画诗词造诣都极高,小时候还教过她画画呢。姑母生的算不得国色天香,却格外秀气文雅,说话曼声曼语。总喜好穿一身月白兰花的长衣,在亲戚女眷高谈阔论之时,静悄悄坐在临窗的塌边。许是她的气质太过纯净,温柔,在小孩心目中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义宁许多年都想不明白,驸马姑丈为何会放着一个如此美好温和的姑母不稀罕,稀罕一个卖草鞋的娘子?男人,果真都是睁眼瞎。密云滚滚, 春日多雨。一连几日,窗外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乐嫣听着宫人们与她说起近来的朝中事。说北胡新帝送来了一个才三四岁的小儿子给朝廷为质。说起那孩儿是如何哭声如雷鸣。太后许是要朝着朝中彰显出圣母气度来,又许是盼着孙子多年一直不得。等那北胡小儿一送来, 她便力排众议将人亲自接到自己宫中抚养。原本太后打算盛情款待, 亲自教养, 谁知那孩儿哭声震天——太后才养了两日就闹得一个眼下乌黑, 精神紧绷。她也再不提什么圣母气度, 黑着脸令人将那北胡小儿移交去给了宫人。正说着,便见有乐府的仆人求至乐嫣身前来时。那人乐嫣认识, 是乐驸马身边常年跟随的小厮。他甫一见到乐嫣, 便跪地恸哭, 求着乐嫣:“娘子!大事不妙!驸马天一亮便被太后的人请去宫中。奴才眼看天快黑了,牵着马车去宫外等着爷。谁知左右一直等不见人, 奴才一问顺贞门中认识的宫人, 那宫门阍人说一整日都没瞧见驸马入宫!”乐嫣起先倒是不疑有他, 觉得许是宫门阍人一时漏看了,她派了人入宫门处去询问一遭。如今的乐嫣人脉吃的开, 要询问任何一个宫门阍人, 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胡弄她。过了好一会儿, 出门探问的宫人才折返回来。道是四处打听过了, 才从奉先门前守门的人口中打探到,他见过驸马爷从那处入宫。乐嫣一听, 登时心绪微沉,眼皮直跳。那什么奉先门, 多偏僻荒凉的地儿……小时候曾经跑去过那处玩耍, 各处年久失修的厉害,甚至墙角都有好几处狗洞。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她心中有数, 老好人,如何能得罪的了人?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乐嫣这般想着,难免心神不宁,忧心忡忡。她努力平了平思绪,吩咐周身侍从:“备礼,我要入宫一趟。”珍娘见此,不免上前阻止她:“娘子,如今离您大婚日子渐近,太后本就不喜欢您,何不传信去给陛下?此事由着陛下决断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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